前有狼后有虎,兰听晚硬生生止住了想要逃跑的冲动,破罐子破摔道:“来啊,我倒要看看你们俩想干什么,有本事把我打一顿。”
如兰听晚所愿,这两人虽没合伙将他打一顿,但在他心里也和打差不多了。他们竟是难得地统一了战线,三两下将兰听晚架起来,一件一件将他脱下来的衣服重新穿回身上,并且还裹得异常紧实。东敲敲,西打打,让他觉得自己像是一头正被按斤称重的猪。
这么一场更衣下来,兰听晚不仅不冷了,脸上还羞得通红,身上还多出几件不属于他的衣服,幸好还有那么个劳什子面具挡着,不然他可真是丢大人了。
“穿个衣服也要人伺候,我有那么金贵吗……”
“奴是心甘情愿伺候听晚大人的。“洛容今蹲在兰听晚身前,细致地为他系着衣带。
从兰听晚这个角度,只能看见洛容今那因专注而低垂的发顶。今晚作了这么久,这两个人竟然半点不耐烦也没有,纵着自己不说,还老是说些让人肉麻的话哄他开心……
想到这里,兰听晚不由得心下一软,或许……自己真的可以敞开心扉,考虑谈一谈这无趣的恋爱?
可惜没等他思考出个什么结果,洛容今就暴露本性道:”您要是着凉了,又变成唐老鸭,好几天闷着不说话,我得少多少乐子啊。”
兰听晚:“……”
果然是自己想多了。
眼见此间事了,风相旬慢悠悠踱步过来:“给这些玩家提供了这么久的八卦素材,是不是该干点正事了?”
“我一直在干正事,不务正业的只有你。”兰听晚白他一眼。
“哦?”风相旬请教道,“那请问表哥发现了什么重大机密?”
见兰听晚不说话,只怒气冲冲地瞪着自己,风相旬又改口道:“懂了,原来是你第二人格冒出来了,正全职谈恋爱呢。是小弟唐突了。”
兰听晚冷冷道:“你少跟我嘻嘻哈哈的,他人呢?怎么就你们两个。”
兰听晚没点明“他”是谁,但风相旬却对这个“他”的身份心知肚明。
“哦,这个啊。你不说我都忘了。他说国不可一日无君,既然陛下来陪你了,他便先当着皇帝帮你们处理些事务。”
“你确定他是这么说的?”这没被封建社会毒打过的现代人就是百无禁忌,兰听晚十分怀疑他话里话外的真实性,“你编也编得走心点。不知道就不知道,小心一句话直接把他送走了。”
风相旬摆摆手:“不至于不至于,他既是陛下的好大儿,又是陛下的弟夫。我相信你们的人品,肯定干不出阴他这种事。”
“那可不一定……不过你说的倒也不错。废话这么久,也该干些正事儿了。至于你说的重大机密,我也不是没有发现。”兰听晚一抬下巴,“这不就来了吗。”
风相旬顺着他朝的方向看过去,只见长街上果然浩浩荡荡走来一支队伍,与先前那些勉强能辨人形的妖怪截然不同,这一波简直像刚从《山海经》里跑出来的,形貌诡谲可怖不说,周身还散发着淡淡的腥气,而更关键的是,那三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执事,也终于舍得露面了——
三座车架皆是乌木打造,顶端雕刻幽冥鬼纹,墨色鲛绡帘幕垂下,帘边缀着玄铁铃铛,移动时却毫无声响,车轮碾过青雾,整座车架如同漂浮于半空之中,缓缓而来。
帘幕微微晃动,隐约可见车架内身影,左侧车架半掀帘角,露出一截月白锦袍,指尖捏着枚玉质令牌,气息清冷如霜;右侧车架里端坐着一位面露威仪的中年男子,绯红衣摆绣着暗纹符咒,凌厉的眼神扫过周遭,连最凶戾的鬼怪都下意识收敛气息。中间车架则帘幕紧闭,身着玄黑铁甲的鬼将神情肃杀,寸步不离地守在旁侧。
“是三位执事!”
“卧槽,这幽冥战车也太帅了,还有会吐鬼火的阴马,万鬼臣服啊!”
“你们看那是什么!002大人身后竟跟了条骨龙!”
“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啊?真的能飞吗?”
仙云楼的内部员工反应都如此之大,更别提第一次来这里的兰听晚等人了。
风相旬咋呼道:“我去,这些歪瓜裂枣是喝核污水长大的吧?”
倒不是风相旬非要攻击别人的长相,实在是这些鬼怪太过艺术。若是仅单纯还原《山海经》神话里的异兽模样,倒也无可厚非;偏要自作聪明添些画蛇添足的私设——八条腿的无翼怪鸟、虫身人面的双头虫、脑后长了三条粗长吸盘的独眼少女、无脸的寿星章鱼……
各个怪诞惊悚、神秘离奇让人看了狂掉San值,总之风相旬是暂时欣赏不来的。
兰听晚瞥他一眼:“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就因为它们是你没见过的物种?”
风相旬摇摇头:“不,正因为我见过,才能得出这样的结论。”
兰听晚一歪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兰听晚没有一上来便否定他的想法,风相旬对此十分受用:“表哥你知道‘天衣无缝’这个成语吧?在神话传说里,它指仙女的衣服没有衣缝,而在现代,宇航员的衣服的确是没有缝隙的;同样,在神话传说中,古人以金乌指代太阳,而天文学家在太阳表层真实地捕捉到了一层类似羽毛状的东西;在现代,我们用天宫、嫦娥来为航天空间站命名,而这也成了古人神话体系中的一部分。”
“卫星由于速度过快,所用的计时器要比正常的时间快上许多,正应对了古时‘天上一天,人间一年’的说法。”
“你不觉得这一切,都太过符合逻辑了吗?”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所处的时代才是远古,而大虞才是未来?”
“整个世界的发展都是有周期的,满一个周期便会被毁灭,文明由此重新发展,而我们正恰巧处于第n个周期中。”
兰听晚沉默片刻,看向风相旬的眼神里带了几分欣赏,不过他还是冷声道:“你有什么证据?”
“没有证据啊。”风相旬一摊手,“这些都是我无聊时瞎琢磨出来的,你就当听个乐吧。”
“没有证据还说得这么激动,我看你就差站楼顶上去演讲了。”兰听晚淡淡道。
兰听晚没有告诉风相旬的是,他这套理论,在星际时代,某种程度上确实是成立的。
不过他也并不打算告诉他。
无论是做一只清醒着痛苦的蚂蚁,还是做一只麻木着沉沦的蚂蚁,那都是蚂蚁自己的选择。
外界,绝不能轻易干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