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丙安怀着满心的惊奇与八卦之火,熟门熟路地穿过那片“改头换面”的庭院,径直来到了宫寒渊的书房外。
赵刚见到他,脸上也露出一丝无奈的笑意,显然早已习惯这位崔二公子的不拘小节。
不等赵刚通传,崔丙安便一把推开了书房的门,人未到,声先至:“我说宫大督公!你这府上是遭了什么仙女儿下凡点化了不成?外面那片黑竹林,都快变成‘彩竹林’了!这可真是铁树开花,千古奇闻啊!”
他大步流星地走进去,果然看到宫寒渊依旧端坐在那张巨大的书案后,正执笔批阅着公文。
听到他咋咋呼呼的声音,宫寒渊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只是那握着朱笔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微微收紧了一下。
崔丙安自顾自地走到书案前,毫不客气地拖了张椅子坐下,目光在书房内扫视,很快便落在了窗边高几上那盆翠绿欲滴、长势喜人的文竹上,眼睛又是一亮:“哟!连书房里都添了绿色?这可真是……啧啧,太阳真是打西边出来了!”
他凑近那文竹看了看,又回头看向宫寒渊,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调侃,“我说寒渊兄,你这到底是修身养性了,还是……被哪位佳人的温柔乡给融化了?”
宫寒渊终于放下了笔,抬眸看向他。那双凤眸依旧深邃冰冷,带着惯有的压迫感,语气更是寒冽如常:“崔丙安,你很闲?若是无事,便滚出去,别在这里聒噪。”
这话听起来毫不客气,若是旁人听了,只怕要吓得腿软。
但崔丙安与他相交多年,深知他脾性,不但不怕,反而从他这看似冰冷的斥责中,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不同——
没有真正的怒意,甚至……那眼底深处,似乎还隐藏着一丝极淡的、类似于“随你怎么说,反正事实如此”的默认?
“嘿,我这不是关心你嘛!”
崔丙安嬉皮笑脸,浑不在意地摆摆手,“你说你,以前这府里跟个鬼宅似的,我来了都觉得冷飕飕。现在多好,有花有草,有绿植,看着就舒心。要我说啊,这位沈姑娘,可真是你的福星!不仅医术好,还会调理环境,调理……人心。”
他最后三个字说得意味深长,目光紧紧盯着宫寒渊。
宫寒渊面色不变,重新拿起一份公文,语气淡漠:“再多说一句废话,商行下个季度的份额,减三成。”
崔丙安立刻做了个封口的手势,但眼中的笑意却更深了。
他知道,宫寒渊若真动了怒,绝不会用这种近乎“威胁”的方式,而是会直接让人把他“请”出去。
他现在还能坐在这里调侃,本身就说明了问题。
两人之间,一个冷面斥责却无实质行动,一个插科打诨却精准试探,形成了一种奇妙的默契。
崔丙安心满意足地靠在椅背上,翘起二郎腿,他知道,他这位挚友那冰封的心湖,是真的开始松动了,而这变化的源头,毫无疑问,就是那位神秘而有趣的沈医女。
这督公府,往后怕是要越来越热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