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上的伤在沈怜星自己的精心调理和督公府提供的上好药材辅助下,愈合得很快,痂皮逐渐脱落,露出新生的粉色皮肉,只要不做剧烈运动,已无大碍。
身体的伤痛渐愈,但对母亲的担忧却与日俱增。
那日离府仓促,又被刺杀、失踪之事耽搁了这么久,母亲在侯府定然忧心如焚。
柳氏虎视眈眈,她实在放心不下。
这日,宫寒渊难得在府中用午膳,地点设在了他书房外间的小厅。
沈怜星也被传唤同席。席间依旧沉默,只有碗筷轻微的碰撞声。
膳毕,宫寒渊漱了口,用雪白的帕子擦拭着嘴角,动作优雅却带着惯有的冷意。
沈怜星垂眸坐在一旁,心中挣扎许久,终于鼓起勇气,起身离座,对着他福了一福,声音尽量保持平稳:“督公。”
宫寒渊抬眸看她,目光深邃,没有任何表示,似乎在等她继续说下去。
“民女……离府多日,心中甚是挂念母亲。不知……不知可否允许民女修书一封,派人送至侯府,向母亲报个平安,以免她过度忧心?”她小心翼翼地说道,心跳有些加速。
她知道自己的行动受限,与外界的通信必然受到严格控制,这个请求很可能被驳回,甚至引来他的不悦。
宫寒渊闻言,并没有立刻回答。
他放下帕子,指尖在光滑的紫檀木桌面上轻轻敲击了两下,那声音在寂静的厅内格外清晰。
他看着她低垂的、带着恳求的眉眼,以及因紧张而微微抿起的唇瓣,眸色深沉难辨。
沉默如同无形的巨石压在沈怜星心头。
就在她以为希望渺茫,准备告罪退下时,他却淡淡地开了口:“可。”
沈怜星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喜。
然而,他接下来的话立刻给这惊喜套上了枷锁:“笔墨纸砚赵伯会给你。信写好后,交由赵伯过目,由督公府的人替你送去。”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带着绝对的掌控。
沈怜星心中的喜悦瞬间冷却了大半,但终究是允许了。
能报平安,总比音讯全无要好。她再次福身:“多谢督公。”
“嗯。”他应了一声,不再多言,起身便回了书房。
很快,赵伯便送来了上好的文房四宝。沈怜星坐在窗下,提笔蘸墨,心中百感交集。
她斟酌着词句,既要让母亲安心,又不能透露太多督公府和遇刺的细节,以免横生枝节,更要注意措辞,不能有任何可能引起督公府猜疑之处。
信写好后,她依言交给了赵伯。
赵伯接过信,当着她的面仔细看了一遍,确认无误后,才小心封好,道:“沈姑娘放心,老奴会派稳妥之人亲自送到侯夫人手中。”
看着赵伯离去的背影,沈怜星轻轻叹了口气。
这有限的自由,这被监视的关怀,如同戴着镣铐的舞蹈。
但他终究是允了,这算不算是……一种进步?还是说,这依旧在他的算计之内?
她摇了摇头,强迫自己不再去揣测那深不见底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