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雨站在客厅，夜风从半开的玻璃缝里钻进来，吹得窗帘轻轻晃动。秦雨换下白天穿的外套，把高跟鞋脱了，赤脚踩在地板上。花园已经黑透了，秦大绕着别墅走完最后一圈，手电光扫过墙角后消失在门廊。
她盯着那片暗处看了很久，直到眼睛发酸。
客厅很安静，只有墙上的挂钟发出滴答声。她转身准备去洗漱，经过楼梯拐角时忽然停住。
沙发上躺着一个人。
是齐轩。
他蜷着腿，身上盖着一条薄毯，头歪向一边，睡着了。面前的小茶几上放着一盘饼干，原封不动，连包装纸都没拆。
秦雨走过去，轻声叫他：“齐轩，别在这儿睡，回房去。”
齐轩动了动眼皮，慢慢睁开。他坐起来，动作有点迟缓，眼神还带着睡意，但看清楚是秦雨后，立刻伸手抓住她的手腕。
“老婆。”他说。
这称呼她早就听习惯了，没纠正，只抽出手摸了摸他的头，“怎么不回屋？外面凉。”
“等你。”齐轩说，声音不大，却很清晰，“我想和你一起吃饼干。”
秦雨愣了一下。这段时间他话越来越多，行为也比之前规矩，但她一直以为是药效起作用，加上环境稳定才慢慢好转。可这一刻，她说不出为什么，总觉得他这句话不是病人那种无逻辑的依赖，倒像是正常人……真的在等她回家。
她拿起一块饼干，撕开包装，咬了一口。
“好吃吗？”齐轩问。
“一般。”她说，“太甜了。”
齐轩点点头，没说话，只是看着她嚼完咽下。然后他慢慢站起来，把毯子叠好放在沙发一角，一步一步往楼上走。
秦雨看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以前他走路总是低头，脚步拖沓，需要人扶着墙才能上楼。现在他背挺得很直，步伐稳定，连楼梯都没扶栏杆。
她摇摇头，觉得自己想多了。可能是今天太累，看谁都像变了样。
她走上三楼，进了卧室，关上门。
屋里没开灯，只有床头台灯亮着一圈黄晕。她坐在床沿，把外套脱了扔到椅子上，手指按着太阳穴揉了两下。
谈判结束了，铺子保住了，表面上一切都在控制中。可她知道，这只是开始。贺州不会善罢甘休，她那个所谓的“货源”迟早要出事。到时候，别说六折供货，恐怕连命都保不住。
秦雨叹了口气，起身去浴室。
三楼，齐轩推开房门，反手锁上。
他走到床边坐下，从枕头底下拿出一部旧手机。屏幕亮起，显示有三条未读消息。
他点开第一条。
【代号铁脊，确认收到指令。已查清贺州背景，隶属贺家旁支，负责南区灰色地带资源协调。今日对秦雨名下商铺发起举报，疑似试探秦雨。】
第二条：
【首都方面消息，老爷子已掌握齐政勾结外敌证据，正在收网。询问您是否需提前回归。】
第三条：
【安全线保持畅通，随时可调动三支应急小队，等待您的命令。】
齐轩看完，手指在屏幕上滑动，快速回复。
【联系贺州手下刘彪，让他带话：手伸太长，小心被剁了。】
发送成功。
他等了几秒，对方很快回复一个“明白”。
齐轩放下手机，靠在床头闭眼。
窗外风吹树响，屋内一片寂静。
他再次睁眼，眼神已经完全变了。没有迷茫，没有怯懦，只有一片冷硬的清明。
他知道秦雨现在很危险。
贺家盯上了她，不是因为她有钱，而是因为她背后那条看不见的物资源。在这个资源紧张的年代，足以让任何势力疯狂。
但他不能暴露自己。
至少现在不行，齐政还没落网，想保护秦雨都不能光明正大，贺家就是一只阴沟里的老鼠，最好能给我老实一点。
父亲那边还在布局，一旦他突然现身，不仅会打乱整个计划，还会把秦雨卷进更危险的局面。
所以他还得装。
装傻，装弱，装成那个离不开她照顾的“秦轩”。
“是我。”齐轩开口，声音低沉冷静，和刚才在客厅里那个软糯喊“老婆”的少年判若两人。
“查一下贺州最近七十二小时的行踪。”
“另外，安排两个人，二十四小时盯住秦雨。不是监视，是保护。有任何异常，直接上报我，不要惊动她。”
“还有，把南区政府内部和贺家有联系的名单给我。我要知道谁在帮他。”
他说完，等对方确认无误后才挂断。
手机放回枕头下，他站起身，走到镜子前。
镜子里的人脸色苍白，眼神空洞，嘴角微微下垂，一副长期服药后的虚弱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