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里李轩的声音像一条滑腻的蛇,钻进周芷宁的耳朵,缠绕着她的听觉神经。“宁宁,我找到你了。你以为躲起来就有用?”
背景的汽车喇叭声尖锐刺耳,就在楼下——这个认知让周芷宁浑身的血液瞬间冰冻。她冲到窗边,躲在窗帘后往下看。公寓楼下的街道车来车往,霓虹灯初上,行人匆匆。没有李轩的身影,但每一辆停在路边的车都可能是他的藏身处。
“你想怎样?”她对着手机说,声音努力保持平稳,但细微的颤抖出卖了她。
“想跟你叙叙旧。”李轩的语调轻佻,带着那种她熟悉又厌恶的掌控感,“顺便谈谈祁夜的事。我知道你现在对他有很多疑问,对吧?”
周芷宁的手指紧紧攥着窗帘布料。“你怎么知道这里?”
“祁夜以为他的小把戏很高明?”李轩笑了,笑声里满是嘲讽,“用离岸公司买公寓?拜托,他那些商业对手几年前就把他的壳公司摸透了。我只需要花点小钱,找对人,就能拿到他所有隐形资产的清单。”
她早该想到。祁夜的世界里没有真正的秘密,只有价格。
“你说有关于祁夜的事要告诉我。”周芷宁强迫自己冷静,“电话里说。”
“那多没意思。”李轩的声音压低,“我要当面说。而且,我手上有你想要的东西——你丢失的那些记忆。不只是上周三下午,还有更早的。”
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什么更早的?”
“下来,我就告诉你。街角那家咖啡馆,靠窗的位置。给你十分钟。如果十分钟后我没看见你……”他停顿,意味深长,“那我就只能上楼敲门了。你觉得物业会拦我吗?我可以说我是你丈夫,你精神有问题,我来接你回家。这种戏码,我演过很多次了。”
他说的是真的。两年前,有一次他们吵架后她搬去酒店住,李轩就是用这种方式让前台开了她的房门。那时候她觉得这是他在乎她,现在才知道,这是控制。
“十分钟。”李轩挂了电话。
周芷宁放下手机,背靠着墙壁滑坐到地上。恐惧像潮水,一波波冲击着她的理智。她可以报警,但李轩说得对——没有实质威胁,警方最多做个记录。她可以打给祁夜,但那就意味着重新回到他的控制之下。
更可怕的是,李轩声称知道她“丢失的那些记忆”。如果这是真的,如果他知道祁夜没有告诉她的部分……
她看了眼时间:晚上七点十二分。十分钟倒计时已经开始。
周芷宁爬起来,走到茶几前,拿起电击棒和防狼喷雾塞进外套口袋。她看了眼那张神秘女人给她的纸条——地址和电话号码还在那里,像一个未知的选项。
但首先,她必须面对李轩。
她戴上棒球帽,压低帽檐,走出公寓。电梯下行时,她看着镜面墙中自己苍白的脸,突然想起祁夜的话:“如果有任何紧急情况,任何时候,打给我。我会立刻赶到。”
她的手指在手机上滑动,找到祁夜的号码,停在拨出键上方。
最终,她没有按下去。
电梯门开,大堂灯火通明。保安坐在前台后看手机,抬头看了她一眼,点点头,又低下头去。物业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也不知道她的危险。
推开玻璃门,晚风带着凉意扑面而来。街道上行人不多,街角那家咖啡馆的暖黄色灯光在暮色中很显眼。透过落地窗,她看见靠窗位置坐着一个人——李轩。
两年没见,他老了很多。不是年龄上的老,是气质上的颓败。曾经精心打理的发型现在有些凌乱,西装不再笔挺,肩膀微微佝偻,像被生活重担压垮了脊梁。但当他抬头看见她走近时,脸上那种熟悉的、自以为是的笑容依然没变。
周芷宁推门进去,风铃叮当作响。咖啡馆里人不多,几对学生情侣,一个独自看书的老人。她在李轩对面坐下,手一直放在外套口袋里,握着电击棒。
“好久不见,宁宁。”李轩打量着她,眼神像在评估商品,“你看起来……不错。祁夜把你养得很好。”
“有话快说。”周芷宁冷冷地说,“你到底知道什么?”
“急什么?”李轩招手叫来服务生,“喝点什么?我记得你以前喜欢拿铁。”
“不用。”
李轩给自己点了杯美式,等服务生走远,才压低声音说:“你变了很多。以前你至少会假装有礼貌。”
“以前我也以为你是个人。”周芷宁反击,“事实证明我们都错了。”
李轩的脸色沉了一下,但很快恢复那种虚伪的笑容。“好好好,说正事。我知道你在查祁夜,查你自己。巧了,我也在查他。毕竟他抢了我的未婚妻,还把我逼到绝路。”
“是你自己毁了自己。”
“是吗?”李轩倾身向前,眼睛死死盯着她,“如果没有祁夜暗中操作,我的公司会垮得那么快?我的债主会追得那么紧?他设计我,宁宁。就为了得到你。”
周芷宁的心脏漏跳一拍。“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们的相遇、相爱、订婚——可能都是他计划的一部分。”李轩的声音像毒液,缓缓滴进她的耳朵,“你从来没想过吗?为什么你父亲的公司偏偏在他那里欠下巨债?为什么你自杀那天,他‘刚好’路过那个天台?为什么他能这么快接管你的人生?”
“你在胡说八道。”周芷宁的声音在发抖,因为这些话触动了她自己最深的恐惧。
“我有没有胡说,你心里清楚。”李轩靠回椅背,服务生端来咖啡,他慢条斯理地加糖搅拌,“我查过了,祁夜的高中同学说,他从高二就开始关注你。他书桌抽屉里全是你的照片——你上课的样子,你在操场跑步的样子,你在美术教室画画的样子。你觉得这正常吗?”
周芷宁想起祁夜的日记,那些暗恋的记录。但被李轩这样描述,听起来不再是深情的暗恋,而是病态的窥视。
“他跟踪你,宁宁。”李轩继续说,声音里带着恶意的满足,“大学时期,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他也在本市。你的毕业典礼他去了,坐在最后一排。我们的订婚宴,他也送了礼物——记得那个匿名送来的水晶花瓶吗?我后来查了购买记录,是他的助理买的。”
记忆的碎片开始重组。毕业典礼上,她确实感觉有人在看她,但回头只看见人群。订婚宴上那个昂贵的水晶花瓶,没有署名,她和李轩还猜测是某个不想露面的长辈。
“所以呢?”周芷宁努力保持冷静,“就算他暗恋我很多年,那又怎样?”
“不怎样。”李轩笑了,“只是说明他为你准备了很久。等待时机,等待你脆弱的时候,然后像救世主一样出现,接管你的人生。”
他喝了一口咖啡,继续说:“现在说说你丢失的记忆。上周三下午,花园里,我对你说的话,你还记得多少?”
“祁夜说你威胁我,要公开照片和录像。”
“那是事实。”李轩坦然承认,“但我还说了别的。我说,祁夜对他母亲做的事,比我对你做的恶劣一百倍。我说,你在他手里,只会比我手里更惨。”
周芷宁想起那张神秘照片——病床上插满管子的女人,祁夜的亲生母亲。她胃部一阵抽搐。
“他对他母亲做了什么?”
“这要从头说起。”李轩放下咖啡杯,双手交握放在桌上,“祁夜的母亲,林婉,是个美人,也是个精神病患者——不是骂人,是临床诊断。双向情感障碍,有幻觉和暴力倾向。祁夜十岁那年,她发作时差点用刀杀了他。他父亲把她送进了精神病院。”
这些周芷宁隐约知道,但从李轩嘴里说出来,带着不同的色彩。
“她在精神病院住了五年,情况时好时坏。”李轩继续说,“祁夜十五岁那年,他父亲再婚,新妻子不愿意家里有个精神病前妻,所以林婉被转到一家私立疗养院,费用昂贵,但条件很好。祁夜经常去看她。”
“然后呢?”
“然后,林婉在疗养院的情况开始‘好转’。”李轩加重了“好转”两个字,带着讽刺,“不再有暴力行为,情绪稳定,甚至能进行简单对话。疗养院说这是他们的专业治疗成果。但有个护工后来被开除,醉酒后说漏嘴,说祁夜私下给医生塞钱,让他们给林婉用一些‘特殊药物’——不是治疗,是压制。让她安静,顺从,像个活着的娃娃。”
周芷宁感到一阵寒意。“你有什么证据?”
“那个护工后来出车祸死了。”李轩平静地说,“很巧,对吧?更巧的是,林婉在疗养院住了三年后,突然‘自然死亡’。死亡证明写的是心脏骤停,但没有任何尸检。她火化得很快,快得不像正常流程。”
咖啡馆里的暖气很足,但周芷宁只觉得冷。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她盯着李轩,“你恨祁夜,所以编故事来离间我们?”
“我确实恨他。”李轩承认,“但这不是故事。我有证据——林婉在疗养院的病历副本,死亡证明的复印件,还有那个护工生前写的一封举报信草稿。这些东西,我本来打算用来敲诈祁夜,但他动作太快,先找到了我。”
他从西装内袋里拿出一个薄薄的牛皮纸信封,推到周芷宁面前。“看看。你自己判断。”
周芷宁盯着信封,像盯着一条毒蛇。她知道一旦打开,就再也回不去了。但如果不打开,她可能永远活在谎言里。
她最终伸出了手。手指碰到信封时,在发抖。
里面是几份文件的复印件。病历记录显示林婉长期服用多种精神类药物,剂量远超正常治疗范围。死亡证明确实没有尸检记录。护工的举报信草稿字迹潦草,但内容清晰:指控祁夜贿赂医生,用药物控制母亲,最终导致她死亡。
每一页文件都像一记重拳,击打在周芷宁的胸口。
“现在你明白了?”李轩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祁夜是个怪物。他用药物控制他母亲,现在用药物控制你。对他来说,爱就是完全占有,完全掌控。如果掌控不了,就毁掉。”
周芷宁抬起头,眼睛通红。“那你呢?你又好到哪里去?你背叛我,伤害我,现在又来‘拯救’我?”
“我从来没说我好。”李轩坦然地说,“我是个人渣,我承认。但至少我不会用药物抹去你的记忆,不会把你关起来当宠物养。我给你的伤害至少是真实的,不是包裹在‘爱’的糖衣里的毒药。”
他把最后一口咖啡喝完,看了看表。“我该走了。祁夜的人可能已经发现我了。那个信封你留着,慢慢看。如果你需要更多证据,或者想离开他但不知道去哪,联系我。”
他写下一个号码,推给她。“这是我的新号码。用一次性的手机打,祁夜在监听你的通讯。”
“为什么帮我?”周芷宁问,声音嘶哑。
“因为我不想让祁夜赢。”李轩站起身,俯身靠近她,声音压得很低,“而且,如果你离开他,回到我身边,我可以保护你。我们重新开始,忘记过去——”
“不可能。”周芷宁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
李轩的表情僵了一下,然后耸耸肩。“随便你。但记住,宁宁,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回到祁夜那个怪物身边,或者跟我合作。一个人,你活不下去。祁夜不会放过你,他的敌人也不会放过你。”
他转身离开咖啡馆,风铃再次响起。
周芷宁独自坐在窗边,看着李轩的背影消失在街角。她低头看着桌上的信封和那张写着号码的纸条,感到前所未有的混乱。
李轩的话有多少是真的?那些文件有多少是伪造的?他是在救她,还是在用更隐蔽的方式控制她?
但她不得不承认,他给出的拼图碎片和她已有的碎片吻合了:祁夜对药物的了解,他对控制的需求,他母亲的神秘死亡,以及他对她那种近乎病态的执着。
服务生走过来:“女士,还需要点什么吗?”
周芷宁摇摇头,把文件塞回信封,起身离开。走出咖啡馆时,晚风更凉了。她拉紧外套,快步走回公寓楼。
大堂保安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她心里一紧,但保安只是点点头,没说什么。
电梯上行时,她看着数字跳动,脑子里反复回放李轩的话,祁夜的话,匿名者的话,李医生的话。每个人都在给她一部分真相,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的。
回到公寓,她反锁门,把防盗链也挂上。然后她走到客厅,打开所有的灯,仿佛光明能驱散心底的黑暗。
她把信封里的文件摊开在茶几上,仔细阅读。护工的举报信草稿里有几个关键点:祁夜每月私下给主治医生一笔“特别护理费”;林婉的药物经常调整,但她的实际状况没有改善,只是变得更“安静”;死亡前一周,林婉曾短暂清醒,对护工说“我儿子想让我死”。
最后一句话让周芷宁的血液几乎凝固。
如果这是真的,那么祁夜不仅仅是用药物控制母亲,他可能……加速了她的死亡。
她想起祁夜手腕上的疤痕,想起他说“我母亲酗酒最严重的那段日子,她喝醉了会打我”。一个长期被虐待的孩子,长大后对施虐的母亲产生复杂的感情——恨与爱交织,想要逃离又感到责任,最终可能选择用极端方式结束这种痛苦。
这能解释他的行为吗?能为他对自己做的事开脱吗?
不能。但至少,这让她开始理解他的扭曲。
手机震动,是祁夜发来的短信:“公寓楼下有可疑车辆,我已经让人处理了。你安全吗?”
周芷宁盯着这条短信。祁夜在监视她,即使她离开了,他仍在暗中保护——或者说,控制。他知道李轩来找她,他知道楼下有危险。
她该回复吗?该感谢他吗?还是该质问他关于母亲的事?
最终,她回复了两个字:“安全。”
几乎是立刻,祁夜的电话打了过来。她犹豫了几秒,接听。
“李轩去找你了?”祁夜的声音很紧,像是咬着牙在说话。
“你怎么知道?”
“我在你公寓对面安排了人。”祁夜坦然承认,“我知道你会生气,但李轩太危险,我不能冒这个险。”
周芷宁感到一阵荒谬的愤怒。“所以我还是在你的监控之下?即使我搬出来了,即使你答应给我自由?”
“自由不包括让你暴露在危险中!”祁夜的声音拔高,又迅速压低,“听着,宁宁,李轩告诉你的一切,都不要相信。他是在利用你的脆弱,离间我们。”
“那他说的哪些部分是假的?”周芷宁追问,“你对你母亲做的事?那些药物?她的死亡?”
电话那头沉默了。长久的、沉重的沉默,只有电流的细微滋滋声。
“有些事,我现在不能解释。”祁夜最终说,声音疲惫,“但我可以告诉你,我从来没有伤害过我母亲。相反,我花了十几年时间,试图拯救她,但失败了。”
“拯救?”周芷宁想起病床上那个眼神空洞的女人,“用药物让她变成植物人一样的拯救?”
“那是治疗!”祁夜的声音里第一次出现真正的痛苦,“你根本不知道她发作时是什么样子!她会用头撞墙,会拿刀割自己,会在大街上脱光衣服尖叫!药物治疗是唯一能让她平静的方式!你以为我愿意看着自己母亲变成那样吗?你以为那些年我每个周末去疗养院,看着她一点点失去神智,心里好受吗?”
他的呼吸粗重,像是在压抑哭泣。“她死的那天,我在外地开会。医生说她心脏骤停,走得很平静。我赶回来时,她已经冷了。我握着她的手,那双手因为长期注射药物而布满针孔。我恨那些药,但我也感谢那些药——至少它们让她最后的日子没有痛苦。”
周芷宁听着,眼泪无声滑落。她分不清这是真相还是又一个精心编织的故事。
“李轩给你的那些文件,部分是真实的。”祁夜继续说,声音冷静下来,“但解读是扭曲的。我确实给医生额外的费用,因为公立医院的常规治疗对我母亲无效。我需要更好的药物,更好的护理,而这些都需要钱。那个护工被开除是因为她偷窃病人的财物,她的举报信是报复。我母亲是自然死亡,尸检不做是因为她生前签署过文件,拒绝任何侵入性操作。”
“为什么之前不告诉我这些?”周芷宁问。
“因为这是我的耻辱。”祁夜的声音很低,“我的家族以我为耻——有一个精神病母亲,还花巨资把她关起来‘等死’。我的童年因为这件事被毁,我的性格因为这件事扭曲。这不是什么光荣的事,宁宁。这是我最深的伤口。”
周芷宁闭上眼睛。两个版本的故事,两个完全相反的解读。她该相信谁?
“现在,我需要你做一个选择。”祁夜说,“你可以继续相信李轩,相信那些文件,相信我是个怪物。或者,你可以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证明我不是他说的那样。”
“怎么证明?”
“明天,我带你去见一个人。”祁夜说,“我母亲当年的主治医生,他还活着,已经退休了。你可以亲自问他,当年发生了什么。你可以看完整的医疗记录,不是李轩截取的那些片段。”
这个提议很有力。直接面对当事人,比对二手文件。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为什么现在才提出?”周芷宁仍有疑虑。
“因为我不想用我母亲的悲剧来为自己辩护。”祁夜苦笑,“但李轩逼我不得不这么做。他触碰了我的底线。”
周芷宁看着茶几上那些文件,看着护工举报信里那句“我儿子想让我死”。她需要知道真相,完整的真相。
“好。”她最终说,“明天去见医生。”
“我会安排。上午十点,我来接你。”祁夜停顿了一下,“还有一件事。”
“什么?”
“李轩给你的那个号码,不要打。他在公寓里可能放了窃听设备,你刚才和我的通话可能已经被监听了。今晚检查一下房间,特别是客厅和卧室。如果有发现,不要动,明天告诉我。”
电话挂断了。周芷宁握着手机,愣了很久。
然后她开始检查公寓。客厅,厨房,浴室,书房……最后在卧室的床头灯底座下,发现了一个极小的、黑色的装置,像一颗纽扣电池,但上面有细微的指示灯在闪烁。
窃听器。李轩放的。
她想起在咖啡馆时,李轩俯身靠近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如果你离开他,回到我身边,我可以保护你。”那个动作,那个距离——他可能趁机把窃听器放进了她的口袋。
她没有碰那个装置,只是盯着它看。指示灯规律地闪烁,像一只不怀好意的眼睛,记录着她的恐惧,她的犹豫,她的脆弱。
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公寓对面那栋楼的某个房间里,李轩正戴着耳机,听着她和祁夜的全部对话,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他的计划正在按预期进行。分裂,怀疑,恐惧——这些情绪会让人做出错误的选择。
而他只需要等待周芷宁做出那个选择。
窗外,夜色深重,城市的灯火无法照亮所有的黑暗。而在黑暗中,有些东西正在悄然移动,准备在黎明前完成最后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