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盾过载!左舷受损!”泽尔的手指在操作台上快得只剩残影,但飞船依然剧烈震动,像是暴风雨中的一片枯叶。
驾驶舱里全是焦糊味和警报声。
“反击!”林清婉解开安全带,跌跌撞撞地冲向武器控制台。虽然没了记忆,但那种面对危机的冷静像本能一样接管了身体。
“不行!火力差距太大了!”林星辰盯着屏幕上的能量读数,脸色煞白。那是绝对的力量碾压,就像蚂蚁试图对抗大象。
轰——
一发副炮擦过飞船侧翼,剧烈的爆炸让所有人耳膜嗡嗡作响。重力系统失效,林清婉直接被甩到了天花板上,狠狠撞了一下。
“清婉姐!”林星辰想去抓她,但失重状态下根本借不上力。
“别管我!开盾!”林清婉在空中调整姿态,抓住扶手,嘴角渗出了血,“把你的能量全部输送到主护盾上!快!”
“可是……”林星辰犹豫了。她能感觉到体内那股力量在躁动,每一次调用,心脏就像被针扎一样疼。那种潜意识里的恐惧告诉她:再用下去,会死。
“没有可是!”林清婉吼道,眼神凶狠得像头狼,“想活命就听我的!”
林星辰咬牙,闭上眼。
该死,拼了!
金色的光芒从她身上爆发,不再是温和的护盾,而是像一颗超新星在飞船内部炸开。她将体内所有的潜力,包括那部分被警告“绝对不能触碰”的生命力,全部点燃。
飞船外的护盾瞬间变成了刺目的金色,硬生生扛住了“守序者”的一轮齐射。
但代价是惨重的。
林星辰的鼻孔、耳朵开始流血,身体剧烈痉挛。
“警报!检测到驾驶员生命体征极速下降!端粒磨损率90%!”飞船AI冰冷地播报着死亡通知。
“守序者”似乎也被这股力量激怒了。那艘巨舰的主炮开始充能,恐怖的能量波动让周围的星云都开始扭曲。
“主炮锁定!无法规避!”泽尔绝望地松开了操纵杆。
完了。
林清婉看着那个正在充能的巨大炮口,又看了一眼浑身是血、意识模糊的林星辰。
哪怕失去了记忆,哪怕不知道这个女孩到底是谁。
但看到她快死的样子,林清婉只觉得心脏像被一只手狠狠攥碎了。
那种痛,比死亡更可怕。
“泽尔,把所有能源切到推进器。”林清婉突然开口,声音冷静得可怕。
“你想干什么?!”
“撞过去。”
还没等泽尔反应过来,林清婉已经扑向了手动控制闸。
“清婉姐——不!”林星辰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睁开眼,那是回光返照的爆发,“别去!”
晚了。
林清婉猛地拉下推杆,同时激活了弹射程序——把林星辰所在的逃生舱弹射出去。
“活下去。”
这是她留给那个“陌生女孩”的最后一句话。
飞船像一颗燃烧的子弹,带着决绝的弧线,不是逃跑,而是迎着那发即将出膛的主炮冲了过去。
林清婉要在主炮发射的瞬间,引爆飞船的反应堆,用这种自杀式的爆炸来干扰对方的弹道。
这就是她的战术。疯子一样的战术。
轰——!!!
一团比恒星还要耀眼的火球在太空中炸开。
巨大的冲击波将林星辰的逃生舱推向远方。
“不——!!!”
林星辰趴在舷窗上,看着那团火光,撕心裂肺地哭喊。
在那一瞬间,剧烈的精神刺激像一把钥匙,强行冲开了记忆的封锁。
所有的画面像潮水一样涌回来。
那是妈妈。
那是为了救她,一次次拼命的妈妈。
“啊啊啊啊——!”
林星辰在逃生舱里发出野兽般的哀嚎。那种痛苦引发了某种质变。她体内的基因锁,在极度的绝望中彻底崩碎。
一股无形的波动,以逃生舱为中心,向着四周扩散。
时间,仿佛停滞了一瞬。
远处的火球停止了扩散。
“守序者”战舰的动作卡住了。
甚至连星云的流动都静止了。
在那团爆炸的火光中心,一点微弱的蓝光突然亮起。它没有被吞噬,反而像黑洞一样,疯狂地吸收着周围的爆炸能量。
那是林清婉的意识体。或者说,是在生死瞬间被激发出的某种高维状态。
“检测到……超规格精神力波动。”
“守序者”战舰内,冰冷的AI声音第一次出现了卡顿。
“能量特征……符合‘源质’共鸣频率。判定:拥有者权限。”
“停止攻击。”
巨大的战舰缓缓收起炮口,像是在向某种更高的存在致敬。
逃生舱里,林星辰呆呆地看着那团正在重组的光芒。
那不是普通的爆炸。那团光正在慢慢凝聚成一个人形。
几分钟后。
林清婉漂浮在太空中。她的防护服已经彻底气化,但身体表面覆盖着一层淡淡的蓝光。她闭着眼,像是睡着了。
林星辰操纵逃生舱靠过去,小心翼翼地把母亲接进来。
“妈?”她颤抖着伸出手,探了探鼻息。
微弱,但还在。
“活着……还活着……”林星辰瘫软在地板上,又哭又笑。
飞船虽然毁了,但那艘“守序者”战舰并没有离开。它发来了一道导航讯号,指向星云的最深处。
那里,并没有什么生命之树。
只有一个奇点。
一个悬浮在虚空中的、不断变换形状的光团。它没有实体,却仿佛包含着宇宙万物的演化过程。
这就是“生命源质”。
当林星辰扶着昏迷的林清婉来到那个奇点面前时,那个声音再次响起。不再是机器的冰冷,而是一种跨越维度的空灵。
“你们通过了‘死’的考验。”
“但要重写基因,逆转生命,需要遵守守恒定律。”
光团中浮现出两个选项,像两行冰冷的代码:
“选项一:治愈一人,另一人将失去所有能力,沦为凡人。”
“选项二:获得永生,但将永远被困在这个维度,成为新的守序者。”
那个声音停顿了一下,似乎带着某种悲悯:
“如果拯救她,你需要放弃你引以为傲的一切。你,愿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