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终于静了下来,只有晚风穿过篱笆的轻响,混着宝军渐渐平缓的抽噎声。
王健国转过身,目光落在春桃通红的眼上,那双眼眶里盛着未干的泪,睫毛湿漉漉地粘在一起,像被雨打湿的蝶翼,看得他心里一阵发紧。
“春桃,你没事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放轻了声音,生怕再惊扰到怀里的孩子,也怕吓到眼前这个刚从惊悸中缓过神的女人。
春桃摇了摇头,可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掉得更凶了。
她把宝军紧紧搂在怀里,那小小的身子是她此刻唯一的支撑,仿佛抱着他,就抱住了全世界的安稳。
“健国,谢谢你……刚才要是你没来,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的声音哽咽着,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
王健国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抽出几张递过去,指尖不经意间碰到她的手,只觉得那双手冰凉得厉害。
“跟我客气啥?快擦擦眼泪,你看宝军都不哭了,别让孩子再跟着你难受。”
他说着,视线落在宝军哭红的小脸上,伸手轻轻摸了摸孩子柔软的头发,语气放得格外温柔,“宝军乖,不哭了,坏人已经走了,叔叔在这儿呢。”
宝军似懂非懂地眨了眨眼,小脑袋往春桃怀里蹭了蹭,小手却下意识地抓住了王健国的手指,像是找到了另一个依靠。
月光透过院角老槐树的缝隙洒下来,碎成一片斑驳的银辉,落在两人身上。
春桃看着王健国温柔的侧脸,灯光下他的眉眼格外清晰,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刚刚那阵绝望还在心头萦绕,可此刻,一股暖流却悄悄涌了上来,漫过了所有的恐惧和委屈。
她想,要是没有他及时出现,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而另一边,王宝国跌跌撞撞地跑出了春桃家的巷子,一边跑一边低声咒骂:“妈的,差一点就得手了!都怪那个王健国,多管闲事!”
他停下来,靠在一棵老槐树下喘着粗气,肥厚的手掌在衣服上擦了擦,却忽然顿住,凑到鼻子下用力嗅了嗅。
一股淡淡的皂角香混着女人身上特有的气息,还残留在指尖,他闭上眼睛,露出一副陶醉的神情:“真香……”
他有多久没碰过女人了?连自己都记不清了。
家里那个肥胖的媳妇刘大胖,早就让他提不起半点兴趣。
以前还能靠着念想桃花,勉强和刘大胖应付,可自从大儿子娶了媳妇生了娃,刘大胖就天天抱着孙子不放,把他当成了透明人,压根不让他近身。
这日子过得憋得他浑身难受,早就盯上了春桃这个没了男人的寡妇。
以前的春桃,脸色腊黄,身形枯瘦,看着就没精打采,他根本看不上眼。
可自从生了宝军,她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气色好了许多,身形也渐渐圆润起来,眉眼间那股子柔媚,竟越来越有桃花的影子。
桃花啊,那可是他心里的白月光,跟着县城的于飞过好日子去了,他这辈子也就只能远远看上几眼,过过干瘾。
可春桃不一样,她孤身一人,无依无靠,如今眼看着她和别的男人走得越来越近,说不定就要被那个男人勾搭走,他心里就急得像火烧。
不过没关系,他冷笑一声,又嗅了嗅手上的味道。
他已经抓住了春桃的把柄,只要他把那“宝军不是王志国的”捅出去,不愁她不就范。到时候,春桃还不是任由他拿捏?
“等着吧,春桃,你早晚是我的。”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神里闪过一丝贪婪又阴狠的光,然后整了整衣服,鬼鬼祟祟地消失在夜色深处。
院子里,王健国看着春桃还在微微颤抖的肩膀,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春桃,今晚你一个人带着孩子怕是睡不踏实,要不我让我妈过来陪你住一晚?”
春桃抬起泪眼,看了看他,摇了摇头:“不用了,健国,谢谢你,我没事了。你也快回去休息吧,今天麻烦你了。”
王健国还想说些什么,可看着她强装坚强的样子,终究还是把话咽了回去。“那你有事随时叫我,我就在隔壁不远。”
他叮嘱道,又看了看怀里已经睡着的宝军,“我帮你把孩子抱进屋吧。”
春桃点了点头,任由他小心翼翼地接过宝军,跟在他身后走进了屋。
灯光下,她看着王健国轻柔地把孩子放在床上,掖好被角,心里的暖流又一次涌了上来,冲淡了不少刚才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