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像块浸了墨的粗布,慢悠悠盖下来,村委会的窗玻璃还映着最后一点残阳!
王健国正低头给村民们划着下季度种金针菇的地块,笔尖在纸上划过的沙沙声,混着宝军偶尔冒出的咿呀声,倒也热闹。
“健国,别说宝军这孩子和你真有缘,对我爱搭不理,见了你就眉开眼笑,连这屁大点的孩子也是颜值控!”
王铁匠把烟锅在鞋底磕得邦邦响,眼角的皱纹挤成了褶子。
王健国正逗着怀里的宝军,小家伙攥着他的手指含在嘴里,口水顺着指缝往下淌,他也不嫌脏,笑着擦了擦:“王叔,你真会说,孩子嘛,多哄哄就亲了!”
他没结婚,可对宝军却上心得很,春桃但凡出门办事,宝军几乎都是他带着,小家伙在他怀里,比在亲妈那儿还安分。
春桃坐在一旁,闻言只是扯了扯嘴角,没接话。
自从上次在王国强的车上闹得不愉快,她和这位村书记已经一个月没说过话了,自从王国强当了书记,会也多了,如今村里的事,她都直接跟王健国对接,倒也省去了不少碰面的尴尬。
天渐渐黑透,宝军开始揉眼睛,小身子在春桃怀里扭来扭去,哼唧着要睡觉。
春桃只好收拾好东西,抱着孩子起身:“健国,王叔,我先带宝军回去了,明天再过来对接肥土的事。”
“慢着点走,天黑路滑!”王健国叮嘱着,下意识想起身送,又想起什么似的,终究只是站在门口,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
春桃抱着宝军,借着微弱的月光往家走,村里的狗吠声此起彼伏,风吹过秸秆地,发出“沙沙”的声响。
刚出村委会没几步,就瞥见不远处有个黑影晃了晃,她没太在意,只想着赶紧回家给孩子喂奶睡觉。
快到家门口时,那黑影却跟了上来。春桃心里一紧,加快了脚步,掏出钥匙匆匆开门,刚把身子侧进去,一只粗糙的手突然按住了门框,一个人影硬生生挤了进来。
“啊!”春桃吓得惊呼一声,抱紧怀里的宝军连连后退。
“是我,宝军的大伯。”黑影压低了声音,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春桃才看清来人是王宝国——
王志国的堂哥,那个自从王志国出殡后,就再没来往过的男人,当初为了独占王志国的那点地,差点没闹到村委会来。
“你?你来干什么?”春桃的声音都在发颤,警惕地盯着他,后背已经抵住了墙角,退无可退。
“春桃,也没啥事,就是来看看我家侄子。”王宝国搓着手,眼神在春桃和宝军身上打转,说着就伸过手来,想去碰宝军的脸。
“别碰他!”春桃猛地偏头躲开,把宝军紧紧护在怀里,“宝军很好,不用你惦记!”她心里清楚,王宝国这时候找上门,绝不可能是良心发现。
“春桃,你这说的什么话?宝军好歹也是我王家的种,我关心关心怎么了?”
王宝国收回手,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怀好意,“你看你一个女人家,带着孩子多辛苦,村里谁不背地里说闲话?”
“我不辛苦,不用你假好心!”春桃咬着牙,手心全是汗,“你要是没别的事,赶紧走,不然我叫人了!”
“叫啥叫?”王宝国往前凑了两步,逼近的身影在地上投下大片阴影,“春桃,我明说了吧,宝军这孩子,长得可真俊,就是……和王志国一点都不像。”
“你别胡说!”春桃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她死死咬着嘴唇,心里慌得厉害——王宝国怎么会这么说?他不可能看出来的。
“我胡说?”王宝国嗤笑一声,眼神里满是算计,“我观察你很久了,你带着孩子私会野男人,那人长得肥头大耳的,你说你图他啥?”
“你!”春桃浑身一震,怔怔地看着他,嘴唇哆嗦着,“你……你看到了?”
“不然我能这么说?”王宝国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又往前挪了一步,几乎要贴到春桃面前,
“春桃,你也别委屈自己,跟那个男人有啥好的?其实吧,宝军是不是王志国的,这不重要,只要我不说,村里没人会知道。”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暧昧,眼神在春桃身上扫来扫去,那目光像黏腻的虫子,爬得她浑身难受。
春桃抱着宝军,只觉得浑身发冷,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强忍着没掉下来——
她知道,王宝国这是在要挟她,可他到底想要什么?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春桃的声音带着哭腔,却依旧努力挺直了脊背。
王宝国咧开嘴,露出一口熏黄的牙,那笑容里藏着说不出的猥琐:“也没啥,就是心疼你——咱怎么说都是一家人,往后我多帮帮你,多疼疼你,总比你一个女人家带着娃苦熬强。”
话音未落,他就像头饿狼似的猛地扑了上来,粗壮的胳膊死死箍住春桃的腰,几乎要把她怀里的宝军挤得喘不过气。
粗糙的手掌像爪子一样,在她的后背、腰间胡乱摩挲,带着一股汗臭和烟味的呼吸喷在她的脸上、脖颈上,黏腻的口水顺着皮肤往下滑,让人恶心得浑身发颤。
“你放手!快放手!”春桃吓得脸色惨白如纸,浑身筛糠似的发抖。
她死死抱着宝军,生怕一动就伤了孩子,可两只手被牢牢牵制,连推开他的力气都没有。
宝军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撕心裂肺地哭,小身子在她怀里拼命扭动,温热的泪水蹭在她的衣襟上,烫得她心口发疼。
春桃躲闪不及,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心彻底沉到了谷底,冰冷的绝望像潮水般将她淹没。
她死死咬着下唇,直到尝到一丝血腥味,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声音又恨又抖:“王宝国,你这个流氓!”
“流氓?”王宝国的脸色沉了下来,眼神变得凶狠,“春桃,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要是不答应,明天我就把你私会野男人、宝军不是王家种的事,全给你抖搂出去,到时候看你在村里还怎么立足!”
宝军哭得更凶了,小手紧紧抓着春桃的衣服,春桃心疼地拍着他的背,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她知道,王宝国说到做到,要是这事传出去,她和宝军在村里就真的没法活了。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王健国的声音:“春桃?你在家吗?刚才听见宝军哭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春桃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朝着门口喊道:“健国!健国你快来!”
王宝国脸色一变,没想到王健国会突然过来,他恶狠狠地瞪了春桃一眼,压低声音说:“你等着,这事没完!”说完,转身就想从后门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