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里的星屑落了林凡满肩,他靠在石头上,手指在黑铁棍的纹路里抠——刚才打邪将时溅上的黑血,凝固成了硬痂,得一点点抠掉。左手摸着怀里的铁剑,刃口磨得发亮,可总觉得还差了点什么,像是少了点魂儿。
“要是王伯还在,见了这棍剑合璧,怕是得喝三碗烧刀子。”林凡咧嘴笑,笑里有点酸。老猎户走的时候,把这把铁剑塞给他,说“打架要赢,更要活着”,可他现在连碎星渊在哪都没个准谱,只知道往裂缝深处走,跟瞎猫撞耗子似的。
正琢磨着,胸口突然一烫——不是灵力的热,是贴着心口的那片破玩意儿在烧。
他猛地掏出来,是块巴掌大的耙片,锈迹斑斑,边缘卷得跟狗舌头似的。这是他去年在黑风岭捡的,当时觉得好玩,又有点沉,像是铁的,就一直揣在怀里,平时也没个动静,今儿个怎么突然……
“咦?”林凡眯眼,耙片上的锈迹正在往下掉,露出里面暗金色的底子,正中央还有个模糊的印子——不是别的,是个猴头,尖耳朵,咧嘴笑,跟识海里的猴哥虚影一模一样!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耙片“嗡”地就炸了,不是炸开,是金芒从印子里冒出来,拧成一道细绳子,直直钻他眉心,冲进识海。
识海里的战意瞬间就疯了,之前快散掉的猴哥虚影,突然凝实了三分,不再是模糊的金影,能看清披在肩上的锁子甲,手里的金棍上还沾着点黑血——像是刚打完架似的。虚影没说话,只是抬手往识海深处指,那里突然亮起一道光,光里裹着行字,歪歪扭扭,还是那股子蛮横到不讲理的劲儿:
“小子,总算摸到点门儿了。”
“别往裂缝里瞎闯,那是邪族的圈套,碎星渊的正门不在那儿。”
“耙片是俺当年掉的,沾了俺的灵气,只有你得了传承,它才会醒——拿着它,往东南走,过了蚀骨崖,有片红松林,林子里有块歪脖子石头,往下挖三尺,是俺的旧洞府。”
林凡的心跳得跟打鼓似的,手里的耙片烫得吓人,却舍不得丢。识海里的字还在冒,一行比一行急:
“别磨叽,俺撑不了多久了。”
“当年跟邪皇打架,被那孙子阴了,伤了本源,躲在洞府里疗伤,本来想等伤好了去找你,没成想邪族把结界破了,还派了人杀你……”
“你杀那元婴邪将的事儿,俺知道了,不错,没给俺丢脸。但邪族肯定要派更狠的来,黑煞老怪那厮,当年被俺打断过三根骨头,记仇得很,你遇着了,别硬拼,往洞府跑,俺留了东西给你。”
最后一行字,写得歪歪扭扭,像是没力气了:
“小子,快点来。别让俺等太久,不然……就得给俺收尸了。”
字慢慢淡去,耙片的金芒也弱了下去,重新变回那片锈迹斑斑的破玩意儿,却不再烫了,反而有点凉,像块贴在心口的冰,却稳稳地托着他的心跳。
林凡攥着耙片,指节都泛了白,眼眶有点热——不是哭,是燃,是松了口气,是突然有了方向的踏实。之前他像只无头苍蝇,凭着一股战意往前冲,可心里虚得很,不知道猴哥是死是活,不知道碎星渊有多少陷阱,甚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见到传说中的斗战胜佛。
现在不一样了。
有坐标了,有洞府了,猴哥还活着,甚至知道他杀了邪将,还留了东西给他。
“操,你早干嘛去了?”林凡低骂,骂得却笑着,眼泪差点掉下来。识海里的猴哥虚影好像听到了,咧嘴笑,露出两颗尖牙,虚影手里的金棍往他手里的耙片指了指,然后慢慢淡去,只留下一道淡淡的光,跟耙片的金芒连着,像是条看不见的线,指引着方向。
“东南,蚀骨崖,红松林……”林凡把耙片贴身藏好,拍了拍胸口,像是怕它跑了。他抬头望向星空,之前觉得黑漆漆的裂缝,此刻也没那么吓人了——邪族的圈套又咋样?黑煞老怪又咋样?他现在有了准头,有了盼头,手里有棍有剑,怀里有耙片,识海里有猴哥的战意,怕个屁!
只是……林凡的笑慢慢收了点。猴哥说“撑不了多久了”,说“伤了本源”,还说邪皇阴了他——那伤势,怕是比他想的重多了。当年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现在躲在洞府里疗伤,连出门都做不到,还得等着他一个金丹期的小子去救?
“放心,我很快就到。”林凡握紧黑铁棍,铁剑在怀里硌着胸口,却很踏实,“你可别死,不然谁教我完整版的斗战乾坤棍法?谁跟我一起揍邪皇?”
他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土,不再往那道空间裂缝走,而是转身,朝着东南方向——那里的星屑更密,风里带着点松针的味道,不像黑风岭这么冷,反而有点暖,像是红松林的方向,在等着他。
身后的黑影,此刻正躲在树后面,爪子死死攥着,骨刺都在抖。它看到了耙片发光,看到了林凡突然变了方向,识海里突然传来黑煞老怪的怒吼:“那是斗战胜佛的信物!他怎么会有?!”
黑影不敢动,也不敢追——黑煞老怪的命令是“盯紧他,别死”,可现在林凡有了那耙片,像是有了护身符,它要是敢凑上去,怕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只能眼睁睁看着林凡的背影,越来越远,朝着东南方向走,手里的黑铁棍上,还沾着点邪将的黑血,在星屑下泛着光。
林凡没回头,也没管身后的尾巴。他怀里的耙片在微微发烫,像是在给他指路,识海里的战意平稳了下来,不再是之前的躁动,而是沉在心底,像团暖火,烤着他的灵力,烤着他的胆子。
东南方,蚀骨崖,红松林,歪脖子石头……还有那个等着他的猴哥。
“等着我。”林凡的脚步越来越快,风里的星屑落在他肩上,像是在给他引路。他不知道蚀骨崖有多险,不知道红松林里有没有陷阱,更不知道猴哥的伤势到底重到什么地步——但他知道,只要往前走,就离猴哥越来越近,离那完整版的斗战乾坤棍法越来越近,离揍翻邪皇、掀了邪族老巢的日子,越来越近。
怀里的耙片,突然又亮了一下,这次很弱,却像是一声回应,轻轻的,暖暖的,像猴哥在识海里,又咧嘴笑了一声:
“快点,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