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站是仓库。
三辆军用卡车停在门口，车斗里堆满了从救世军卫星站搬回来的物资。成箱的罐头、成捆的脱水蔬菜、整箱的威士忌，还有那些还没来得及拆封的医疗包。
“这些……”杰瑞咽了口唾沫，肚子很配合地叫了一声，“都是你们搜集的？”
“算是吧。”夏灼阳靠在车门上，手里摆弄着一个黑色的遥控器，“大部分是‘别人’送的。”
参观结束后，众人回到了瑞克的房子。但这一次，他们没有回客厅，而是直接被带到了那扇厚重的地下室铁门前。
一股潮湿、发霉，混合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排泄物气味从门缝里飘出来。
以西结下意识地用袖子掩住口鼻。“这也是参观的一部分？”
“这是最重要的一部分。”瑞克掏出钥匙，插进锁孔。
随着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铁门缓缓打开。瑞克按亮了墙上的开关。昏黄的灯泡闪烁了几下，照亮了角落里那个由钢筋焊成的简易牢笼。
牢笼里，一个胡子拉碴、穿着沾满污垢的皮夹克的男人正坐在地上，手里把玩着一根断了一截的牙刷。听到开门声，男人抬起头，那是尼根。
哪怕落魄成这副德行，尼根脸上那种令人厌恶的戏谑笑容依然没有消失。
“哟，瑞克。”尼根吹了口口哨，“这是给我带新朋友来了？还是说你们终于决定给我换个大点的房间了？”
他转过头，视线穿过铁栏杆，落在了全副武装的以西结身上。
尼根愣了一秒，随即爆发出了一阵剧烈的、歇斯底里的狂笑。他笑得前仰后合，手里的断牙刷都掉在了地上。
“哈哈哈哈！瞧瞧这是谁！”尼根指着以西结，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这不是那个玩老虎的马戏团班主吗？怎么，你也来给瑞克警长当狗腿子了？”
以西结整个人僵在原地。手中的权杖“当啷”一声滑落，砸在水泥地上。
他认识这张脸。
每一个反抗救世军的社区首领都认识这张脸。这张脸代表着恐惧，代表着不可战胜的暴力，代表着无数个被血洗的夜晚。
但现在，这张脸被关在笼子里，像只待宰的瘟鸡。
“这……这不可能……”以西结喃喃自语，那种高傲的伪装瞬间崩塌，露出了里面那个震惊、困惑甚至是有些恐惧的灵魂，“这是尼根？你们……你们抓住了尼根？”
理查德的手在发抖。他一直以为亚历山大是在虚张声势，或者是在寻求庇护。他做梦也没想到，这个看似普通的社区，竟然已经完成了神之国连想都不敢想的壮举。
“不是抓住。”林疏月站在阴影里，声音平静得像是在陈述今天的天气，“是击溃。”
夏灼阳走上前，把那台平板电脑递到以西结面前。屏幕上，是救世堂被尸潮淹没的高清画面，以及救世军主力溃败后的惨状。
“我们策划了一场行动。”夏灼阳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展示着战术图，“切断通讯，诱敌深入，利用尸群作为生物武器，直捣黄巢。这三百多救世军，死的死，降的降。剩下这个，是留着给您看的。”
夏灼阳收起平板，直视着以西结那双还在震颤的眼睛。
“国王陛下，亚历山大不需要保护伞。我们也不交保护费。”
瑞克往前走了一步，站在以西结面前，伸出了右手。这一次，他的姿态不再是寻求合作的幸存者，而是一个胜利者向另一个领袖发出的平等邀请。
“我们摧毁了一个暴君，但这片土地上还有其他的威胁。我们需要盟友，真正的盟友。平等的，背靠背战斗的那种。”
以西结看着瑞克的手，又看了看笼子里还在疯笑的尼根。那种巨大的认知反差冲击着他的大脑，让他几乎无法思考。他原以为自己是带着军队来拯救一群弱小的羔羊，结果却发现自己走进了一群刚刚猎杀了恶龙的狮群。
地下室里，只有尼根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还在回荡。
“一群疯子……你们都是一群疯子……”
林疏月站在台阶上，看着这一幕，嘴角几不可见地动了一下。
这就是她要的效果。
把底牌一次性亮出来，砸碎对方所有的优越感和侥幸心理。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只有展示出足以碾压对手的獠牙，才能换来真正的尊重和和平。
以西结深吸了一口气，缓慢地弯下腰，捡起了地上的权杖。但他没有立刻握住瑞克的手，而是退后半步，用一种全新的、带着深深敬畏的眼神重新审视着眼前的这群人。
“看来……”以西结的声音有些干涩，“神之国需要重新评估这份盟约的重量了。”
“那就重新谈。”夏灼阳插了一句，“不过这次，咱们得按我们的规矩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