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出月神遗迹银白边界的瞬间，楚天胸口一松。他回头望去，新月已逝，银蓝月光重新笼罩那片绝地。
怀中秋之印记微烫，与体内夏、冬两印持续共鸣。三股力量在丹田交汇旋转，试图构建稳定循环，却在春季节点卡顿——缺了春之印记，四季无法完整轮转。
“还差最后一块。”楚天低语。
神识扫过周围荒漠，察觉到肃杀之气。长生殿的人来了。
他将元婴后期修为压制到金丹中期，选了东南方向的小径——回南域最近也最危险的路。
十里外，沙丘后传来打斗声。
七八个守界盟修士被二十多个长生殿修士围攻，处于劣势。一个女修腹部中剑倒地，中年修士断剑苦守。
“陆师兄……别管我了……”
“闭嘴！要死一起死！”
长生殿黑袍修士狞笑：“守界盟余孽，今日全死在这儿！”
楚天从风蚀岩阴影中走出。
“什么人？”黑袍修士冷喝。
楚天看向守界盟众人灰白战袍上的破晓朝阳标志：“守界盟的？”
“是又如何？”中年修士警惕。
黑袍修士挥手，两个筑基修士冲向楚天。
至三尺距离，楚天抬指轻弹。
一缕暗金火星落在两人胸口，瞬间爆燃。惨叫声中，三息内化为乌有。
全场死寂。
“你……是元婴？！”黑袍修士色变。
楚天漠然：“三息，滚。”
“狂妄！人多又如何！”
二十多道攻击四面八方袭来。
楚天踏出一步，温度骤降——冬之印记扩散，所有攻击在三丈外凝固。第二步踏出，夏之印记爆发，冻结的攻击连同施术者一同汽化。
两息，二十多人全灭。
仅剩黑袍修士颤抖呆立。
楚天按在他额头：“西域兵力？幽冥渊援军何时到？”
“我……啊——！”暗金光芒灼烧神魂，“我说！西域常驻五万，幽冥左使黑煞统领。幽冥渊援军已出发，幽冥右使白煞领八万精锐，十日后抵南域边境……”
“黑煞白煞什么修为？”
“都……都是化神初期……”
楚天眼神一冷。两个化神，十三万大军，南域守界盟根本挡不住。
“玄黄在哪？”
“殿主在幽冥渊准备仪……啊！”
暗金火焰从七窍涌出，黑袍修士焚成虚无。
楚天转身，守界盟众人目瞪口呆。
中年修士最先回神，抱拳行礼：“多谢前辈救命之恩！晚辈陆明，这是林雨师妹。”
林雨腹部重伤，脸色惨白：“陆师兄……我不行了……”
楚天蹲下，掌按伤口。翠绿光芒涌出——三印循环模拟的微弱春意。经脉续接，丹田修复，血液新生。半柱香后，伤口愈合成淡红疤痕。
林雨坐起，难以置信。
“还需静养三日。”楚天起身。
陆明激动道：“前辈大恩，请随我们回营地，长老定当重谢！”
楚天想了想，点头。
三十里外隐蔽山谷，简陋营地。几顶帐篷，简单阵法，二十余人驻守。
营地负责人赵峰长老，金丹巅峰，须发花白。打量楚天，警惕又感激：“多谢道友相助。老夫赵峰。”
“楚。”
“楚道友，”帐篷内赵峰开门见山，“你救了我的人，感激不尽。但西域是长生殿地盘，元婴在此活动很危险。”
“路过，去南域。”
赵峰眼神一动：“南域……听说四凶南下全军覆没，楚道友可知详情？”
“一个朋友所为。”
赵峰深吸气：“明人不说暗话。你治林雨的手段，似是生机法则……可是拥有春之印记？”
楚天不动声色：“为何这么问？”
“守界盟一直在找四季印记持有者。”赵峰沉声，“三百年前四季守护者陨落，印记散落。我们寻找多年，望重组四季之力对抗玄黄。”
他紧盯楚天：“你身上还有其他印记气息，对吗？”
楚天沉默片刻，点头：“我有夏、秋、冬三枚印记。”
帐篷内倒吸冷气。
赵峰激动颤抖：“三枚？！天佑守界盟！楚道友，请务必随我们回总部！陈玄总长老若知——”
“我见过陈玄，南域大战时我在桃林。”
赵峰一愣：“你……就是独战四凶之人？”
他起身深拜：“楚长老！受赵峰一拜！”
“未正式加入守界盟。”
“拥有四季印记即是四季守护者，即是守界盟长老！三百年前定的规矩！”
楚天转移话题：“西域情况如何？”
赵峰脸色沉下：“很糟。长生殿五万驻军由黑煞统领，最近动作频繁，恐要对南域动手。”
“已经动了。”楚天说出逼问的情报。
赵峰大惊：“十三万大军？两个化神？南域挡不住！”
“我知道。你们能坚持多久？”
“坚持不了几天。”赵峰苦笑，“西域分部原五百多人，现剩不足百。这营地已暴露，今日遇袭说明搜捕网撒到此处。”
他下定决心：“楚长老，我们跟你走！西域分部名存实亡，不如回南域汇合大部队，准备决战！”
“一百多人如何穿越封锁线？”
“有秘道。”赵峰压低声音，“三百年前守界盟修建的地下网络，虽大部分被毁，还有隐秘线路可用。通南域边境月牙泉附近。”
月牙泉，南域最大绿洲，守界盟重要据点。若能直达，省五天时间。
“安全吗？”
“不敢说绝对，但比地面硬闯好。长生殿布下天罗地网，百多人集体转移，唯走地下可行。”
楚天点头：“好，带你们走。”
“多谢楚长老！”赵峰激动安排。
帐篷内，楚天盘膝内视。
丹田处，三色光芒交织旋转：暗金夏印炽烈如火，银白秋印萧瑟如霜，冰蓝冬印寂灭如雪。三角形循环总在春季节点卡住——循环起点与终点，无春印无法闭合。
“花梦瑶……”春印在她体内，她是玄黄手中的“钥匙”。
面对化神巅峰玄黄，楚天胜算不大。需更完整循环，更深轮回领悟。
他闭目引导三印之力，尝试“模拟”春意。
春是生机萌发，万物复苏。春从冬来——无冬死寂，无春新生。冬尽即春始。
意识沉入冬印极致死寂中，捕捉到一丝微弱“生机可能”——如冰雪下土壤深处沉睡的种子。
楚天以夏印炽烈“催化”，秋印萧瑟“收敛”，在冬尽头强行“创造”春起点。
三色光芒剧烈旋转，中心一点翠绿萌芽——微弱如风烛，但确实出现。
睁眼，掌心浮现米粒大小翠绿光芒，散发微弱生机。
“春意……”模拟的伪春之力，远不及真春印，但可暂闭循环，勉强运转。
够了。有三印加模拟春意，有资格赴幽冥渊面玄黄。
赵峰掀帐帘：“楚长老，安排好了。一百二十三人，随时出发。”
“秘道入口？”
“营地后方三里，废弃矿洞。但……秘道年久失修，可能坍塌。且经地脉节点，灵气混乱，或盘踞地脉妖兽。”
“我来开路，你们保持距离。”
“可——”
“时间紧迫，现在出发。”
半个时辰后，队伍集结。一百二十三名守界盟修士，筑基到金丹不等，销毁营地痕迹，随赵峰向矿洞进发。
夜色沙漠，月光银白。沙丘间穿行，唯有踩沙声。
楚天神识笼罩十里，感应远处长生殿巡逻队，但距离尚远。
三里路走半个时辰，至黑漆漆洞口，风沙半掩，枯胡杨环绕。
赵峰扒开枯枝：“就是这里。秘道在矿洞深处，约两百丈。”
楚天率先入洞。洞内漆黑，修士夜视无碍。人工开凿痕迹，后渐宽阔。
一百五十丈，岔路。“左。”赵峰指路。
几十丈后，岩壁隐蔽石门。赵峰按动机关，石门滑开，露向下阶梯。
秘道入口。
阶梯陡峭下延，潮湿霉味，淡淡灵气波动——地脉灵气外泄。
“秘道建废弃灵脉上方，灵气浓，易引妖兽。”
楚天点头下阶。三百级后至平地，人工隧道高三丈宽两丈，萤石微光，向前无尽延伸。
“隧道全长一百二十里，三个休息点。我们速度需两天。”
“太慢，我用法术带你们。”
“法术？可一百多人——”
楚天结印。夏印涌出炽热上升气流，冬印稳定，秋印调和柔控。巨大“风行之阵”在隧道成型。
“所有人站入阵内。”
众人照做。楚天双手一合，阵法启动。
身体一轻，柔和力量托起，惊人速度向前滑行——如站传送带，十倍步速。
岩壁飞退，风声呼啸。
赵峰震惊：“楚长老，这是什么法术？”
“四季之力小应用。”
楚天阵前领路，神识全开警惕。
疾行一个时辰，近五十里。
突然，楚天皱眉：“停下。”
阵法骤止，众人一顿。
“怎么了？”
楚天盯向前方黑暗。
隧道深处传来沉重呼吸，锁链拖地声。
“有东西。所有人后退，结防御阵。”
守界盟修士速结圆阵，护低修为者在中间。
呼吸声渐近。
黑暗中浮现两点红光，庞大轮廓——似蜥蜴身躯，背长骨刺，四肢粗柱，爪利如刀。三头：中蜥蜴头，左狼头，右鸟头。
三头蜥蜴龙。
“地脉妖兽……变异！”赵峰倒吸凉气，“至少元婴后期！”
三头齐吼，岩壁落灰。锁定楚天——阵前气息最强者。
“人类……闯入者……死！”蜥蜴头生涩人言。
“你会说话？”
“吞噬……修士……获智慧……”狼头尖锐，“你们……食物……”
鸟头刺耳鸣叫，喷炽热火柱。
楚天抬手，冰蓝光芒凝盾。火柱撞盾，裂纹现复修。
“有点意思。”楚天眼中战意闪。得三印后未全力战过，此兽正好试手。
他踏前一步，双手虚合。
三色光芒涌出——暗金、银白、冰蓝，身前凝旋转光轮。
“四季轮回·三印轮转。”
光轮飞出。
三头齐攻——火柱、冰锥、风刃汇成一股，与光轮碰撞。
轰！！！
隧道震动，岩壁龟裂，碎石簌落。守界盟众人撑罩挡余波。
光芒散，怪物退三步，身添伤口，眼中红光更盛。
“人类……强……但……要死！”
它猛冲，尾扫爪撕。
楚天进，焚心剑出鞘。
冰蓝剑光缠三色芒——夏炽烈，秋萧瑟，冬寂灭。无春生机，但三印力已够强。
剑爪交击，金铁刺耳。怪爪深伤口，墨绿血喷。
“吼——！”怪物更疯。
三头多角度攻，火冰风法术铺天盖地。隧道空间有限，楚天闪避被压缩。
但他不需闪避。
原地站立，焚心剑画圆。
三色光环浮现旋转。所有袭术触光环瞬间“轮转”——火转风，风转冰，冰转火……最后力量轮转中互抵消消散。
法则轮转——楚天从四季循环领悟的新力：导敌力入循环，轮转中自消解。
怪物愣住，有限智慧不解。
楚天抓瞬，一步缩地，现怪物中头前。
焚心剑刺——剑尖三色芒凝极，穿鳞甲入大脑。
“吼——！！！”
凄厉惨叫彻隧道。怪物疯挣扎，另两头攻楚天，但楚天已抽剑退原位。
中头无力垂，红光熄。
余两头混乱互攻，狼头鸟头撕咬一起。
楚天转身走向众人。
身后怪物两头互咬同尽，庞躯轰然倒地，地震颤。
隧道静。
众人敬畏看楚天。
赵峰咽唾沫：“楚长老……你……到底什么修为？”
“元婴后期。”
“可那怪物也元婴后期，你杀它如杀鸡……”
“修为不等于战力。”楚天淡淡，“走，继续。”
重启风行之阵，带众人前。
隧道深处，怪物尸渐冷。尸旁岩壁细缝中，一只血红眼睁，瞥楚天离去方向，又闭。
幽冥渊深处，某存在感应。
“三印……齐了么……”低沉声回荡，“也好……省本座一个个找……来吧楚天……来幽冥渊……最后钥匙……最后祭品……等你……”
声消散。
隧道中，楚天心头悸，似被可怕物盯上。
回望黑暗深处，皱眉。
“怎么了？”
“没事。”楚天摇头，但心警铃大作。
幽冥渊……已注意到他。
前路，不会太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