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渊立刻扯下衣角，把左手掌紧紧裹住。血不再往下滴，他盯着脚下那块星图缺口，刚才还微微震动的石阶已经安静下来。
上官玥蹲在第六阶边缘，铜罗盘贴着地面。指针先是乱转，随后猛地一偏，指向西侧岩壁的一道裂缝。那里碎石堆积，缝隙深处透出一点暗光。
“里面有东西。”她说。
陈慕白往前走了半步，刚要说话，江临渊抬手拦住他。他的目光落在岩壁裂口上，离火旗从背包抽出，旗尖点地，火焰燃起。火苗呈青蓝色，没有被吞噬，也没有扭曲。
“可以走。”他说。
三人合力搬开碎石。石块落下时发出沉闷的响声，灰尘扬起，呛得人咳嗽。裂口越扩越大，最后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里面是向下的斜坡，铺着青铜砖，两侧墙壁刻满符文。
江临渊先进去。他背靠右墙，每走五步就用破甲锥轻敲地面。声音清脆，没有空洞回响。他继续向前，脚步放得很慢。
上官玥跟在后面，剑胚微震，雷纹在鞘中泛出淡光。她右手按在剑柄上，眼睛扫过四周。空气比外面更沉，呼吸有点吃力。
甬道不长，大约三十丈就到了尽头。他们站在一间狭长石室中央。左右墙面各有一排壁画，颜色暗红，像是用矿物颜料混了某种液体画成。
左侧画的是七名修士，手持法器，结阵围攻。他们脚下山河断裂，天空裂开一道黑缝。右侧是一尊三头六臂的魔神，中间那只眼睁着，嘴角裂到耳根，正在咆哮。
江临渊走近右侧壁画。他记得这个图案。签到满百日那天，系统卷轴闪过一道影子，就是这颗眼睛。当时他以为是幻觉。
上官玥走到另一侧，伸手擦去壁画表面的灰。她的手指刚碰到魔神第三只眼，那只瞳孔突然收缩了一下。
她猛地后退。
江临渊已经掷出破甲锥。锥尖钉进眼球正中，发出一声闷响。黑色液体立刻从裂缝渗出，顺着墙壁流下。液体碰到地面，冒出细烟，石头表面被腐蚀出几个小坑。
系统提示出现在眼前：
【检测到远古魔识残留，建议立即撤离】
字迹是黑的，卷轴边缘有红线一闪而过。
江临渊没动。他盯着那滩黑液，发现它流动的方向不是向下，而是朝着壁画底部汇聚。他慢慢靠近，看到墙角刻着一行小字。
“十洞归墟，魔影为引。”
字体很熟。和系统卷轴上的字一样。
他回头看向上官玥：“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她站在原地，没有再靠近，“这行字……我小时候在家里的残卷上见过类似写法。”
“什么意思？”
“不知道。”她摇头，“但‘归墟’这两个字，我父亲提过一次。他说那是所有洞天的终点。”
江临渊低头看自己的左手。布条已经被血浸湿，但他没觉得疼。他想起签到系统解锁的第一个洞天——句曲山，那时他得到一枚竹简，上面写着“洞天有门，非血不开”。
他忽然明白过来。
“我们走的石阶，每一级都是洞天投影。”他说，“九千级，对应九大洞天加上这里。这里是最后一段，也是连接点。”
上官玥看着他：“你是说，这条甬道，是十大洞天通往昆仑墟的中继？”
“对。”他点头，“有人用星图重新排列路径，想控制进入顺序。但我们踩错了地方，触发了机关。我的血激活了什么，让这条路开始变化。”
“所以不能再往上走了。”她说。
“也不能退回。”江临渊看向来路，“回去等于重新踏上那些星图，现在它们已经被改动过，谁也不知道哪一步会塌。”
两人沉默。
甬道地面轻微震了一下。接着又一下。幅度不大，但能感觉到。
他们同时看向壁画。
右侧魔神的其他眼睛，轮廓开始模糊。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画里移动。左侧修士的脸也变了，原本严肃的表情变得扭曲，嘴唇张开，仿佛在喊叫。
“这些画……不是死的。”上官玥低声说。
“是封印。”江临渊盯着那行小字，“‘魔影为引’，意思是魔神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标记。谁要是顺着这条路走，就会被它引导，最终打开封印。”
“那我们现在在哪？”
“入口。”他说，“也是测试点。如果有人能到这里，还能保持清醒，说明够资格继续下去。如果失控，就会被魔识侵蚀。”
他拔出破甲锥。黑色液体立刻停止流动。但那颗眼珠的位置留下了一个小洞，里面漆黑一片，不像石墙该有的样子。
上官玥蹲下身，仔细看那行字。她从袖中取出一块软布，轻轻擦去旁边的灰尘。更多字迹露出来：
“血启门，影照心，十洞合，则墟开。”
她念了一遍，抬头看他：“这和你的系统有关。”
“我知道。”江临渊摸了摸背包外那截烧过的香。香头温热，比平时烫手。
他没再说什么。
地面又震了一下。这次更明显。壁画上的线条肉眼可见地蠕动起来。左侧修士举起的手臂偏移了角度，右侧魔神的嘴巴张得更大。
“不能久留。”上官玥站起身，握紧剑柄，“这些画一旦完全活过来，可能会直接冲出来。”
“但我们得带走信息。”江临渊从背包拿出一张空白符纸，这是他在图书馆签到时得到的“录影符”。他将符纸贴在壁画下方，注入一丝灵力。
符纸吸收了文字和部分图案，变成灰色。他收起符纸，放进内袋。
“走哪？”上官玥问。
“往前。”他说，“既然上面被控制了，那就找别的路。这条甬道还有出口。”
他沿着墙壁往前探。走了十几步，在尽头发现一道半掩的青铜门。门上有锁，已经锈蚀。他用力一推，门开了。
里面是另一条通道，更低矮，地面铺着黑石。墙上没有壁画，但每隔一段就嵌着一块水晶，发出微弱的光。
上官玥跟进来，罗盘点亮。指针指向深处。
“有灵气波动。”她说，“比刚才强。”
江临渊走在前面。他注意到地上有脚印，很新，不是他们留下的。脚印朝前延伸，消失在拐角处。
他停下。
“有人比我们早到。”
“会是谁？”
“不知道。”他回头看她，“但不是陈慕白。他的鞋底纹不一样。”
上官玥皱眉：“那要不要追？”
“不急。”江临渊从背包取出一块布，包在破甲锥上，把刚才沾了黑液的地方擦干净。他不想让这些东西留在武器上。
他重新绑好左手的布条。血还在渗，但不多。
两人继续向前。通道弯折两次，最后通向一个圆形石室。四面墙都是浮雕，中间立着一座石台。台上放着一块玉牌，表面刻着复杂的纹路。
上官玥走近石台。她的罗盘突然剧烈震动。
“这块玉……”她伸手要拿。
江临渊一把抓住她手腕。
“别碰。”
他盯着玉牌背面。那里有个符号，和系统卷轴角落的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