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渊抽出离火旗的瞬间,火焰顺着旗杆燃起,贴着地面扑向秦无涯的双脚。火光划破空气,像一道赤色绳索迅速缠上对方双腿。秦无涯身形微晃,脚下一滞,原本平静的目光终于有了变化。
他低头看了眼被火焰锁住的双足,嘴角仍挂着那抹淡笑,却不再说话。
就在这时,一道雷光从门外疾射而入,在空中炸开五道符箓。金光交错落地,形成一个完整的阵型,将秦无涯围在中央。陈慕白站在门口,右手还保持着掷符的姿势,脸色发白。
“五雷困魔阵。”他低声说,双手迅速结印。
雷符亮起,电流交织成网,压向秦无涯周身。魔气猛然翻涌,自他体内冲出一层黑雾,在体表凝成铠甲般的护层。雷光击在上面,发出沉闷的撞击声,火花四溅。
陈慕白咬牙维持阵法,额角青筋跳动。突然,那层魔甲震颤一下,反冲出一股黑气,直撞他胸口。他整个人被掀飞出去,后背撞上墙壁,喉头一甜,血从嘴角流出。
但他没有倒下,撑着地面立刻起身,重新站定位置,双手再次掐诀。
江临渊退到他身边,低声道:“你怎么样?”
“还能撑。”陈慕白声音沙哑,“别让他靠近镇魔碑。”
江临渊点头,握紧离火旗。他能感觉到旗身比平时更烫,像是体内有什么东西在催动它。他没多想,将旗横在胸前,目光紧盯秦无涯。
魔气护甲表面浮现出暗红色纹路,那些符号扭曲如蛇,与镇魔碑裂缝中的痕迹完全相同。秦无涯站在阵中,闭上眼睛,口中轻念几句,声音极低,几乎听不清。
但江临渊察觉到了异样。
脚踝处传来一阵轻微震动,就是之前残留的那点异物感。他立刻运转青帝诀,一丝金光探入经脉,刚触到那红丝,对方猛地睁眼。
“你在找这个?”秦无涯冷笑。
话音落下,镇魔碑嗡鸣一声,裂缝扩大,黑雾涌出更多。离火旗上的火焰忽然扭曲,竟在空中凝聚出半张人脸——狰狞、空洞,带着无数怨恨。
江临渊心头一紧,立刻收回火焰,后退半步。
“这不是你的力量。”陈慕白盯着那张脸,“你只是引子。”
秦无涯不答,只缓缓抬起手。魔甲上的符纹开始渗出血丝,顺着他的手臂流下,滴落在地。每一滴血落地,都让雷阵晃动一分。
“你们以为我是来破封的?”他说,“错了。我是来唤醒它的。”
江临渊皱眉:“什么意思?”
“这碑不是镇魔,是祭坛。”秦无涯声音冷了下来,“当年封印的不只是魔,还有规则本身。现在有人签到开启洞天,有人炼成本命器,天地失衡。裂痕出现,是因为里面的东西……该醒了。”
陈慕白冷笑:“你说这些,是想让我们放下戒心?”
“我不需要你们放下戒心。”秦无涯看着他,“我只需要时间。”
话音未落,他猛然抬手,魔甲爆发出强烈黑光,正面冲击雷阵一角。轰然一声,其中一枚雷符碎裂,阵型出现缺口。
陈慕白闷哼一声,膝盖一弯跪倒在地,但双手仍死死掐着印诀,强行稳住剩余符箓。他肩部伤口裂开,血浸透衣料。
江临渊立刻挥动离火旗,补上断裂的防线。火焰化作屏障,暂时挡住魔气外溢。他喘了口气,看向陈慕白:“还能续阵吗?”
“三炷香。”陈慕白咬牙,“最多。”
“够了。”江临渊盯着秦无涯,“只要他还没彻底脱困。”
秦无涯站在原地,魔甲完好,脸上无惧色。他看着两人,像是在看一场早已预知的对局。片刻后,他忽然开口:“你脚踝里的东西,已经开始生长了。你能感觉到吧?每一次心跳,它都在往深处钻。”
江临渊瞳孔一缩。
“那天用控魂蛛丝缠你,不是为了伤你。”秦无涯声音平静,“是为了种下‘引’。你现在用的每一分灵力,都会喂养它。等它成熟,你就会成为下一个共鸣点。”
陈慕白抬头:“你在胡说什么?”
“我没胡说。”秦无涯看向江临渊,“你自己感受一下。当你用青帝诀的时候,是不是有一瞬间,经脉流向变了?不是你控制的,是它在引导你。”
江临渊沉默。
他确实感觉到了。刚才那次探查,金光刚碰上红丝,那东西就轻轻一震,仿佛回应某种召唤。他立刻切断联系,但那种被窥视的感觉还在。
“你早就计划好了。”他说。
“从你第一次在实验楼签到开始。”秦无涯点头,“你以为系统是机缘?它也是劫。每一个签到地点,都是古阵节点。你在收集资源,也在松动封印。我只是……推了一把。”
陈慕白猛然抬头:“所以你一直在等他成长?”
“不然呢?”秦无涯笑了,“没有足够分量的‘引’,怎么唤醒真正的门?”
江临渊握紧离火旗,指节发白。他没再说话,而是将旗尖指向地面,火焰缓缓流入地板,沿着地砖缝隙蔓延,试图封锁秦无涯脚下区域。
“你想困住我?”秦无涯看着地面燃烧的火线,“没用的。我已经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话音刚落,镇魔碑剧烈震动,裂缝中喷出大量黑雾。那些雾气不散,反而在空中凝聚,形成一根根细丝,悬停半空,如同等待指令。
陈慕白立刻察觉不对:“他在借碑中残存之力重组控场。”
“那就打断他。”江临渊低喝,猛然挥旗,火焰冲天而起,直扑秦无涯面门。
秦无涯不闪不避,魔甲自动迎击,黑光与火焰相撞,爆发出巨大冲击。整个房间摇晃,墙皮剥落,天花板砸下一块水泥。
陈慕白趁机调动剩余雷符,强行补全阵型。五道金光重新连接,压向中心。秦无涯被逼得后退一步,脚下一滑,踩进火焰线中。
他低头看了一眼,冷笑:“你以为这点火能伤我?”
江临渊没答,而是突然转向陈慕白:“他不能离开这个范围。只要雷阵不破,他就无法完成仪式。”
“我知道。”陈慕白喘息,“但我撑不了太久。”
“不需要太久。”江临渊盯着秦无涯,“只要他还在这里,就说明他还没准备好。”
秦无涯听着两人的对话,忽然停下动作。他站在阵中,缓缓抬起双手,魔甲上的血丝开始流动,汇入胸前一块凸起的印记。那印记逐渐发亮,散发出与镇魔碑同源的气息。
“你们说得对。”他说,“我现在还不能走。但我也不需要走。”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轻声说:“我只需要……让它看见我。”
刹那间,镇魔碑发出一声低沉轰鸣,裂缝扩张至整座碑体。黑雾狂涌而出,不再受控,而是主动缠绕秦无涯全身。他的身影在雾中模糊,魔甲与黑雾融合,形成一尊半人半影的存在。
陈慕白脸色骤变:“他在献祭自己!”
江临渊立刻挥旗冲击,火焰撞上黑雾却被吞噬大半。他再催灵力,却发现离火旗的温度正在下降,仿佛被什么东西吸走了热意。
“快断开连接!”陈慕白大喊,“你的旗在被污染!”
江临渊猛地抽回旗帜,发现旗面边缘已泛起一丝灰黑色。他心头一沉,立刻用青帝诀金光包裹旗身,阻止蔓延。
秦无涯的声音从黑雾中传出:“你们挡不住的。当第十个洞天开启,一切都会重归原位。而我,将成为第一个回归者。”
陈慕白咬破舌尖,再次喷血点燃最后一道备用雷符。金光一闪,勉强加固阵型一角。他跪在地上,双手撑地,额头冷汗直流。
江临渊退到他身旁,低声问:“信号发出去了吗?”
陈慕白点头:“发了。能不能来人,看命。”
江临渊看着阵中那团不断膨胀的黑影,握紧离火旗:“那就等命给我们一个机会。”
秦无涯缓缓睁开眼,目光穿透黑雾,落在两人身上。
“你们知道为什么我选在这里现身吗?”他问。
没人回答。
“因为这里。”他抬起手,指向江临渊,“有我要的钥匙。”
江临渊心头一震。
脚踝深处,那根红丝忽然跳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