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璃的刀光与冥渊本体的黑雾在空中相撞，轰然炸开。冲击波将她狠狠掀飞，后背撞上断裂的石阶，喉头一甜，血从嘴角滑下。她靠着石阶缓缓滑坐，右手仍死死握着那把幽蓝火焰凝成的刀，刀身微颤，火光忽明忽暗。
就在这瞬间，谢无妄动了。
他落地时膝盖一弯，左手撑地稳住身形，雷纹石在左眼剧烈闪烁，压制着音波残留的精神震荡。他抬头看见叶璃被震退，也看见冥渊本体胸前焦黑的伤口正迅速弥合，黑雾翻滚如潮，准备再次发动攻击。
不能再等。
他双臂猛然发力，雷锤高举过顶，全身雷息疯狂涌向手臂。紫色电弧在他铠甲上炸裂，顺着锤身缠绕而上，锤头发出低沉的嗡鸣，像是雷霆在咆哮。
他知道冥渊最可怕的地方不是力量，而是声音。那些低语、嘶吼、尖啸，能直接撕裂意志，操控人心。刚才叶璃拼死一击，让它的声带暴露出来——那团在颈部不断蠕动、发出高频震颤的黑雾核心。
就是那里。
谢无妄眼神一冷，脚下一踏，整个人如离弦之箭冲出。空间在他脚下崩裂，每一步都留下焦黑的裂痕。他没有喊叫，也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一锤砸下。
笔直，精准，不留余地。
“你靠声音蛊惑人心，靠恐惧瓦解意志。”
“那我就让你——永远闭嘴！”
雷锤落下，紫色雷霆贯穿空气，轰在那团黑雾核心上。
一声尖锐到几乎无法承受的嘶鸣炸开。不是怒吼，不是嘲讽，而是纯粹的、来自本源被破坏的痛楚。冥渊本体整个身体猛地一僵，颈部那团黑雾被雷霆贯穿，炸出一个嘶嘶作响的空洞，黑气从中喷涌而出，像被撕裂的伤口。
音波屏障当场破碎。
环状的冲击波以它为中心爆发，横扫整个星盘空间。碎裂的光纹被掀飞，浮空的石阶崩塌，连倒计时器的红光都在剧烈闪烁。
谢无妄咬牙，左手迅速结印，雷息灌入地面。半球形的紫色屏障瞬间成型，将他和叶璃笼罩其中。冲击波撞在屏障上，发出沉闷的轰响，整个护罩剧烈震颤，表面浮现蛛网般的裂纹。
就在屏障即将破裂的刹那，一道画面突然浮现在光膜之上。
不是战斗场景，也不是预言幻象。
是一个祭坛。
年幼的汐瑶跪在翡翠色的石台上，双手被锁链固定。浮岳祭司站在她身后，绿发垂落，额头翡翠石泛着诡异的光。他手中握着一枚金色的符印，缓缓按向汐瑶眉心。
“你是月神最后的容器，从今日起，不再是你自己。”
符印落下，金光刺目。
汐瑶的身体剧烈抽搐，双眼翻白，口中溢出蓝色的血。她的鱼尾在石台上拍打，却无法挣脱。锁链上刻着浮岳部族的古老纹路，与她在第289章看到的铁链一模一样。
画面一闪即逝。
谢无妄瞳孔骤缩。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冥渊一直强调汐瑶是“祭品”。它不需要杀死她，它要的是利用她体内那滴被植入的月神之血，在九星连珠时完成复活仪式。
这才是真正的目的。
不是毁灭，是取代。
他抹去鼻下的血迹，握紧雷锤。锤身还在发烫，雷纹石出现细小的裂痕，左眼传来灼痛，但他没有松手。
冥渊本体捂着颈部的空洞，血瞳死死盯着他，触手疯狂舞动。一条漆黑巨臂横扫而来，带着撕裂空间的力量，直击紫色屏障。
砰！
屏障炸裂，碎片如玻璃般四散。
谢无妄被震退数步，单膝跪地，雷锤拄地才勉强稳住身形。他抬头，看见叶璃已经站起，残存的狐火从她掌心涌出，缠上冥渊本体的触手根部。火焰灼烧黑雾，发出滋滋的声响，那条触手被迫停在半空，无法再进。
“谢无妄……”叶璃喘着气开口，“它现在……说不出话了。”
谢无妄点头，缓缓站直。
他看着冥渊本体，声音低沉：“那就让它——再也发不出声音。”
他抬起雷锤，锤头对准对方颈部。紫色电弧再次在铠甲上游走，但这一次，雷息明显比之前微弱。他体内的经脉已经开始反噬，每一次调动雷能，都像是有电流在骨头里穿行。
可他不能停。
叶璃还在撑着，汐瑶还被困着，倒计时还在跳动。
十一时辰二十一分。
时间没剩多少了。
冥渊本体发出低沉的嘶吼，不再试图发声，而是用触手疯狂抽打。三条黑臂同时袭来，分别攻向谢无妄、叶璃和倒计时器。它想逼他们分散，想毁掉最后的时间标记。
谢无妄低喝一声，雷锤横扫，一道弧形雷刃斩出，将攻向倒计时器的触手劈开。黑雾炸散，露出内部扭曲的筋络。他趁机跃起，锤头直指颈部空洞，准备补上致命一击。
可就在这时，叶璃突然闷哼一声，狐火骤然熄灭。
她松开了手。
触手立刻挣脱束缚，猛地抽向她的胸口。
谢无妄瞳孔一缩，强行扭转身形，雷锤脱手飞出，在空中划出一道紫光，重重砸在触手上。冲击力让那条手臂偏移方向，擦着叶璃的肩头掠过，撕开一道血口。
她踉跄后退，靠在碎裂的星轨边缘，呼吸急促，脸色苍白。禁术的反噬正在加剧，她的手指微微发抖，连站都快站不稳。
谢无妄落地，迅速捡回雷锤，挡在她面前。
“还能撑多久？”他低声问。
叶璃抬手抹去嘴角的血，看了他一眼：“只要它还站着，我就没资格倒下。”
谢无妄没再说话，只是将雷锤横在身前。
他知道接下来会更难。冥渊失去了音波能力，但它的本体仍在，触手依旧强大。而他们，已经接近极限。
可有一点变了。
以前他们面对的是一个能操控恐惧、用声音瓦解意志的不可名状之物。现在，它只是一个会痛、会受伤、会失声的敌人。
它不再是神。
只是个怪物。
谢无妄深吸一口气，雷锤缓缓举起。紫色电弧在他周身跳跃，虽然微弱，但没有熄灭。
冥渊本体悬浮在半空，黑雾缭绕，颈部空洞不断喷涌暗流。它抬起剩余的触手，摆出进攻姿态。没有声音，没有言语，只有纯粹的杀意。
谢无妄盯着它，忽然冷笑：“你说我们是残渣，是工具，是祭品。”
他迈出一步，锤尖指向对方。
“可现在，你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