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计时器上的红光还在跳动,十一时辰二十六分,数字不断下坠,像刀锋割过空气。
叶璃站在星轨边缘,脚下是裂开的光纹。她没有动,但体内有东西在翻腾。心焰罗盘在血脉深处震颤,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剧烈。那些记忆碎片不再模糊,她看见了——五百年前,寒夜之中,一名女子立于星盘中央,双手结印,身后浮现出巨大的狐火凤凰。她不是被撕碎的,她是主动踏入火焰,将自己化作封印。
那张脸,和汐瑶几乎一模一样。
冥渊本体悬浮在半空,黑雾缭绕,血瞳盯着叶璃。它的声音低沉:“你看到了?那是她的终结,也是你们命运的起点。你们生来就注定要重走这条路。”
叶璃抬起了头。
她的赤金双眸燃起幽蓝火焰,发梢无风自动。她抬起右手,掌心对准前方,指尖微微发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体内的力量正在冲破经脉的束缚。
“你说她是祭品。”她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传入每一寸空间,“那我就连祭坛一起烧了。”
话音落下,她猛然握拳。
“心焰同频——燃!”
轰!
一股幽蓝色火焰从她体内爆发,顺着手臂直冲头顶。火焰在空中凝聚,化作一只展翼凤凰。凤凰双翼展开,每一根羽毛都在燃烧,没有声音,却让整个星盘空间为之一震。
冥渊本体抬起手,黑雾迅速汇聚,在身前形成一道厚重屏障。雾气翻滚,如同活物,试图吞噬靠近的一切。
狐火凤凰撞入黑雾的瞬间,没有被压制。
反而更亮了。
黑雾成了燃料,火焰沿着雾气蔓延,瞬间将屏障烧穿。凤凰长鸣一声,直扑冥渊本体胸口。
砰——!
一声闷响,仿佛骨头断裂。
冥渊本体身形巨震,胸前炸开一个焦黑大洞,黑雾四散喷涌。它第一次发出低吼,血瞳剧烈收缩,像是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
凤凰贯穿其身,余势不减,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后重新飞回叶璃头顶,盘旋一圈,化作点点火星落在她肩上。
她站着,单膝缓缓跪地。
嘴角有血流下,滴在星轨上,发出轻微的“滋”声。经脉里像有刀子在刮,每一次呼吸都带来撕裂般的痛。但她没低头,抬头看着冥渊本体,笑了。
“现在你知道了。”她说,“我们不怕死,是因为我们还活着。”
冥渊本体胸口的大洞还未愈合,黑雾翻滚中,竟浮现出一张人脸。
眉如远山,眼若寒星,唇角含悲。
那是初代月神的面容。
她的影像在火焰中浮现,虽只一瞬,却带着无法忽视的威压。她没有看叶璃,而是盯着冥渊本体,嘴唇微动,吐出几个字:
“你竟敢……玷污她的血嗣……”
声音很轻,却让整个空间震了一下。
冥渊本体怒吼:“不可能!她早已魂飞魄散!你怎么可能唤醒她!”
它猛地抬手,黑雾狂涌,想要抹去那张脸。可那影像并未消失,反而与叶璃的轮廓短暂重叠,仿佛两人共用同一具身躯、同一缕灵魂。
叶璃感觉到了。
那不是记忆,是血脉的共鸣。
她慢慢站起身,抹去嘴角的血。脚下的星轨已经碎裂,但她站得稳。
“我不是她。”她说,“但我继承了她的火。”
冥渊本体沉默了一瞬。
血瞳死死盯着她,不再轻蔑,也不再从容。它第一次显露出动摇。那种被蝼蚁刺伤的震惊,那种自以为掌控一切却被打破的愤怒。
它低声说:“你以为这就够了?你以为这点火光,能撼动我千年布局?”
叶璃没回答。
她只是再次抬手,掌心向上,狐火重新凝聚。
这一次,火焰不再是凤凰形态,而是一把刀。通体幽蓝,刀刃流动着金纹,刀柄刻着古老的符文。那是她从未见过的形状,却熟悉得像是亲手打造过千百遍。
她握住刀柄。
经脉再次传来剧痛,比刚才更甚。她膝盖一软,又跪了下去,但手始终没松。
“你可以加速倒计时。”她说,“可以抓走汐瑶,可以说我们是残渣是工具是祭品。”
她抬起头,赤金双眸直视血瞳。
“但你忘了一件事。”
“火一旦点燃,就不会熄。”
冥渊本体缓缓抬起手,黑雾开始重组。它的声音低沉下来,不再带着嘲讽,而是真正的杀意。
“那就让我看看,你能烧到什么时候。”
叶璃握紧刀,准备站起。
就在这时,她眼角余光瞥见倒计时器。
红光闪烁,数字跳动。
十一时辰二十三分。
时间在走。
她知道这一击不会结束战斗,但她必须打。哪怕只能拖一秒,也要让对方知道,他们不是棋子,不是祭品,不是命运的附庸。
她深吸一口气,脚尖用力,正要跃起——
冥渊本体突然抬手,指向她。
一道黑雾凝成的长矛凭空出现,直刺而来。
速度快得来不及反应。
叶璃侧身躲避,左臂还是被擦中。布料撕裂,皮肤灼伤,冒出青烟。她闷哼一声,后退两步,脚跟踩在碎裂的星轨边缘。
黑矛落地,炸开一圈黑色涟漪,所过之处光纹尽灭。
冥渊本体一步步逼近,黑雾在身后拉长,像无数触手在舞动。
“你说你还活着。”它说,“那我就让你亲眼看着自己是怎么死的。”
叶璃喘着气,左手按住伤口,右手握刀不放。
她知道不能再等。
她闭上眼,心焰罗盘在体内疯狂震动。她不再压制反噬,而是主动引导那股热流冲向四肢百骸。
疼痛加剧,眼前发黑。
但她睁开了眼。
刀锋朝前,狐火暴涨。
她冲了出去。
冥渊本体抬手,又是一道黑矛射出。
两股力量在空中相撞。
爆炸的冲击波掀翻了周围的星轨碎片,光芒四散。
叶璃被震飞,撞在远处的浮空石阶上,咳出一口血。刀还在手里,但火焰已经暗淡。
冥渊本体站在原地,黑雾修补着破损的身体。它低头看了一眼胸口的伤,那里已经开始愈合。
“结束了。”它说。
叶璃靠着石阶,慢慢滑坐在地。
她抬头看着它,眼神没有屈服。
“还没。”她说。
她抬起右手,指尖沾着自己的血,在石阶上画下一道符文。
那是她在秘典里看到过的禁术标记,代价极大,甚至可能让她当场死去。
但她不在乎。
她只知道,只要还能动,就不能停下。
符文亮起微弱的蓝光。
冥渊本体察觉到了异常,血瞳骤缩。
“你疯了?这种术连初代都不敢轻易使用!”
叶璃没有回答。
她将刀尖插入地面,借力站起来。
血顺着符文流入刀身,火焰再次燃起。
这一次,比之前更烈。
她举起刀,指向冥渊本体。
“你说我是残渣。”她说,“那就让我这残渣,烧尽你的妄言。”
她迈出一步。
刀光划破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