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午，江雪趁着家里没人又溜了出去。
人就跟踩了风火轮似的往巷口窜，跑到那个熟悉的公用电话亭，手颤抖着拨通了赵晴办公室的电话。
电话“铃—铃-”响了足有半分钟。
江雪手心都攥出了汗，才传来一个陌生的女声：“喂，找谁？”
“我……我找赵晴同志。”江雪赶紧说。
“赵晴？她调去档案室帮忙了，不在这了。你打档案室电话吧。”
对方语气不耐烦，说完“咔哒”一声就挂断了。
调走了？
江雪一愣，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好好的怎么调去档案室了？
那地方不是特别偏僻吗？
她又费力地打听档案室的号码，再次拨过去。
这次接电话的果然是赵晴，但她的声音听起来很不耐烦，甚至有些冷漠：“谁啊？”
“晴姐，是我，江雪！”
江雪急切地压低声音，“货……货昨天送走了，好像没事？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你答应我的……”
“什么货？什么怎么办？”赵晴打断她，语气生硬。
“江雪，我跟你很熟吗？不要随便打电话到单位来找我，影响不好！你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少往我身上扯！”
江雪如遭雷击，握着话筒的手瞬间冰凉。
“晴姐！你怎么能这么说？明明是你让我……”
“我让你干什么了？你有证据吗？”
赵晴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毫不掩饰的威胁。
“江雪，我警告你，别自己惹了麻烦就想往别人身上泼脏水！”
“你跟你那劳改犯男朋友不清不楚，现在名声臭了，就想胡乱攀咬？”
“再敢胡说八道，别怪我不客气！以后别再打这个电话！”
“嘟嘟嘟……”
忙音传来，像一把刀子割在江雪心上。
赵晴把她当抹布一样扔了！
不仅不认账，还反过来威胁她！
江雪呆呆地站在电话亭里，浑身发冷，绝望像潮水一样将她淹没。
她完了，彻底完了。
事情没办成，钱拿不到。
还被赵晴撇得一干二净……
如果沈心言她们真的发现了什么，赵晴肯定不会保她，说不定还会落井下石！
她失魂落魄地回到赵凤英家，整个人像丢了魂。
晚饭时，她脸色惨白，筷子都拿不稳。
整个人失魂落魄。
赵凤英看在眼里，和莫青交换了一个眼神。
饭后，赵凤英收拾完碗筷。
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回屋，而是在江雪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雪儿，”赵凤英的声音很平静，看着江雪，“我们聊聊。”
江雪猛地抬头，眼神慌乱：“聊……聊什么？”
“聊聊你最近在想什么，在怕什么。”
赵凤英直视着她的眼睛，“也聊聊，你往厂里那批货里，塞了什么东西。”
江雪的脸“唰”一下变得惨白，血色尽褪。
手里的搪瓷缸子“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水洒了一地。
她嘴唇哆嗦着，想否认。
但在赵凤英的目光下，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我……”
她喉咙发紧，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出来。
不是装的，是真的恐惧和绝望到了极点。
“那些布片，心言已经找人化验过了。”
“能让人皮肤过敏起疹子的脏东西。雪儿，你是想毁了那批货，毁了‘春风’，毁了我和心言，对吗？”
“不是的！凤英姐！我不是想害你！”
江雪崩溃地哭喊出来，心理防线彻底被击溃。
“是赵晴！是赵晴逼我干的！她恨你，也恨沈心言！她让我打听厂里的事，让我找机会往货里放东西！”
“她说只要事情成了，就给我钱，让我远走高飞！可我……可我没想到她这么狠，用完我就扔，还不认账！”
“表姐，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救救我，我不想坐牢啊！”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把赵晴如何指使她，如何许诺，又如何翻脸不认人的过程，断断续续地全说了出来。
赵凤英听着，虽然早有猜测，但亲耳听到，还是觉得心寒。
她看着眼前这个痛哭流涕、曾经骄纵现在却狼狈不堪的表妹，心情复杂。
有恨，有怒。
但更多的，是一种悲哀。
“你现在知道怕了？知道错了？”
赵凤英叹了口气。
“当初你干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后果？不想想那是犯法的？不想想会害了多少人？”
“我……我鬼迷心窍了……我恨沈心言，也……也嫉妒你过得比我好……”
“对不起，凤英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江雪捂着脸，泣不成声。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赵凤英起身开门，是沈心言。
她和赵凤英说好了，今晚就让江雪坦白。
要是江雪迷途知返，成为她们复仇的棋子，以前的事她可以既往不咎。
但要是她还是执迷不悟，那就只能送警察局了。
沈心言脸上没什么表情，走了进来。
看到沈心言，江雪吓得缩了缩。
哭声都憋了回去，只剩下恐惧的抽噎。
她怕沈心言知道了她做的事，会马上送她进监狱……
毕竟当时秦浩宇不就是一手她整进监狱的吗？
沈心言的手段，江雪可是真的体会过的……
沈心言在椅子上坐下，目光平静地看着江雪：
“赵晴指使你干的，证据呢？”
江雪愣了，茫然地摇头：“没……没有书面证据……都是她电话里说的……”
“光凭你空口说，没用。”
沈心言语气冷淡，“赵晴既然敢翻脸，肯定早就想好了退路，不会给你留下任何把柄。”
江雪的心“咚”的一下沉到了底。
心里的绝望又涌了上来。
是啊……
赵晴那么精明狠毒的人，怎么会留下把柄。
她肯定是一开始就已经想好了，让她当替罪羊……
就像当年赵晴把赵凤英赶出家门一样。
虽然是她一手主导的，可结果是她比谁都摘得干净。
反而她自己还成了受害者……
“不过，”沈心言话锋一转。
“如果你愿意将功补过，帮我们指证赵晴，把她怎么指使你，给了你什么东西，怎么联系的，一五一十，清清楚楚地说出来，并且配合我们拿到更确实的证据……”
“也许，你还有机会。”
江雪这种没脑子的人，听风就是雨，肯定是被赵晴撺掇的。
赵晴现在想借江雪的手砸了她服装厂的招牌。
那还不如反其道行之，借江雪的手让赵晴身败名裂……
江雪猛地抬起头，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真的吗？”
“我愿意！我愿意！只要不让我坐牢，让我干什么都行！我知道赵晴不少事！她以前就害过凤英姐！这次也是她主谋！”
沈心言和赵凤英对视一眼。
沈心言要的就是这个。
光防着没用，必须把赵晴这条毒蛇揪出来，彻底解决！
“……”
沈心言凑到江雪耳边，说出她的计划。
“你就照我说的做。”
“好！”江雪眼里顿时又闪过一丝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