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蔓自然应允,还“兴致颇高”地让夏荷将那张旧琴也搬到廊下阳光处,“晒晒霉气”。
丫鬟们忙碌起来,打水、擦拭、整理。苏蔓披着斗篷,坐在廊下的美人靠上,手中拿着那本《千家诗》,目光却似有若无地追随着丫鬟们的身影,尤其是负责擦拭轩内多宝阁和妆奁的冬梅。
冬梅做事向来细致,但力气稍弱。当她费力想挪动妆奁旁一个半人高的青瓷画缸(里面插着些卷轴和画筒)以便擦拭其后墙壁时,显得有些吃力。
苏蔓见状,放下书卷,轻声道:“冬梅,小心些。那画缸沉重,里面东西杂乱,莫要碰倒了。”
“是,姑娘。”冬梅应着,更加小心,但还是不慎碰了一下画缸边缘,里面插放的卷轴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就在这时,苏蔓忽然微微蹙眉,抬手按了按额角,露出些许不适的神色。
离她最近的春兰立刻注意到了:“姑娘可是又头晕了?”
“不妨事,”苏蔓摇摇头,声音微弱,“许是坐久了,有些气闷。我想回榻上躺一会儿。”说着,她作势要起身,却似乎脚下无力,身形晃了晃。
春兰和夏荷连忙上前搀扶。苏蔓“借力”站起,目光却“不经意”地扫过那画缸,忽然“咦”了一声,手指向画缸底部与地面相接的阴影处:“那是什么?亮晶晶的……”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画缸底座旁的绒毯缝隙里,似乎有一点微弱的、不同于尘埃的反光。
冬梅蹲下身,小心地拨开绒毯,从里面捡起了一个小物件——正是那枚骨哨!
“呀,是这个!”冬梅惊讶道,“怎么掉到这里来了?”她记得这骨哨是刘太医送还后,被姑娘随手放在妆奁里的。
春兰接过骨哨,看了看,也有些疑惑。妆奁离画缸虽不远,但骨哨这么小,如何会滚落至此,还卡在绒毯缝里?
苏蔓被搀扶着重新坐下,脸上也露出适度的讶异和恍然:“许是……前两日我翻看妆奁时,不小心带出来的?又或是……是猫儿?” 澄心园里似乎并没有养猫,但她这话给了个模糊的可能性。
她伸出手,春兰将骨哨放到她掌心。苏蔓用手指摩挲着那冰凉的表面,眼神有些飘忽,仿佛想起了什么旧事,轻声道:“到底是兄长遗物……虽不值钱,总是个念想。险些又丢了。”
她将骨哨紧紧攥在手里,没有再放回妆奁,而是自然而然地收入了自己袖中。“这次可要收好了。”她自嘲般地笑了笑,带着病弱的娇气。
这个小插曲很快过去,无人深究。一件不起眼的旧物,一次偶然的“发现”,合情合理。
苏蔓的计划,完成了第一步——骨哨“合理”地回到了她手中,并且有了一个“可能掉落”的公开记录。
接下来,是第二步,也是最关键、最危险的一步:让骨哨再次“掉落”,掉落在张婆子可能出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