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极其冒险、却又似乎可行的计划,在她脑海中迅速成型。
她需要写一张纸条,内容必须极其隐晦,即使被他人看到也无法理解其意,但又要让刘太医(或刘太医能接触到的人)明白她的处境和需求。然后,她需要找到一个方法,将这张纸条,“遗失”在张婆子可能出现、且有机会拾到并带出去的地方——库房隔壁的小屋,或者张婆子往返路径上的某个隐蔽角落。
这其中的风险,不言而喻。纸条可能被其他人捡到,可能根本无法到达刘太医手中,张婆子也可能因惧怕而直接上交……任何一个环节出错,都可能万劫不复。
但苏蔓已别无选择。萧御归期渐近,于管事也即将病愈,这是她最后的机会窗口。
当夜,她借口精神尚可,让春兰多点了一支蜡烛。她拿出那本《千家诗》,佯装翻阅,心中却反复推敲着纸条的内容。
最终,她在一张极小的、从诗集中撕下的空白衬纸上,用极细的笔尖,以微不可察的字迹写下:
**“澄心困顿,旧疾扰。闻济世后巷有善琴者,可宁神。家仆张氏,孙病咳,需‘清肺散’(注:刘太医曾开此方)。盼援。”**
她将“清肺散”这个真实的药方名称嵌入其中,指向刘太医,暗示传递者身份。提及张婆子及其孙子的病症,为可能的接触提供合理性。而“澄心困顿,旧疾扰”则是自身处境的隐晦表述。“盼援”二字,道尽一切。
写完,她将纸条折成最小,塞进那枚骨哨尾端一个极其细微的、原本可能是用来穿绳的小孔里,用力压实。从外面看,几乎无法察觉。
现在,最大的难题来了:如何将这枚藏了纸条的骨哨,送到张婆子手中,或者让她有机会捡到?
苏蔓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眼神冷静如寒星。
**人心似隙,亦可为桥。**
**纵是刀山火海,此路……也必须闯一闯了。**
藏好纸条的骨哨,如同握住了一块烧红的烙铁,沉甸甸地压在苏蔓的心口,也灼烧着她的指尖。计划已然拟定,但如何将这枚“火种”安然送出听雪轩,送到张婆子可能触及的角落,成了横亘在她面前最凶险的一道关隘。
直接交给丫鬟?风险太高,且无法解释骨哨来源。自己冒险潜出?以她如今被严密看护的境况,无异于痴人说梦。她必须借助一个“意外”,一个合情合理、不会引起任何怀疑的“意外”,让骨哨“自然”地出现在目标区域。
她开始更加细致地观察听雪轩内外的日常。春兰等丫鬟的作息、护卫换班的间隙、每日打扫整理的流程……每一个细节都可能在关键时刻成为助力或阻碍。
机会,出现在她“把玩”旧琴的第三日。
这日天气晴好,春兰见苏蔓精神尚可,便提议将轩内的窗棂彻底擦洗一遍,去去冬日积攒的尘晦,也透透新鲜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