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启禀陛下!大捷!荒狼将军与血虎将军已率我军精锐,前后夹击,大破谷内伏兵!梁军主将张明远被血虎将军阵斩,其所部四千余人,全军覆没!葫芦谷,已在我军掌控之中!”
斥候的声音洪亮,清晰地传入了前排每一位将领、每一位士兵的耳中。
刹那间,整个军阵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
成功了?不仅成功识破并反制了埋伏,更是以近乎全歼的方式,阵斩了敌方主将?
紧接着,巨大的震惊和狂喜如同潮水般冲刷着每一位炎军将士的心头。
原本紧绷的神经骤然放松,取而代之的是对胜利的渴望得到满足的亢奋。
然而,在这普通的振奋情绪之下,以张猛、逸徐为首的一众高级将领,心中却掀起了更大的波澜。
“荒狼将军?血虎将军?”张猛浓密的眉毛紧紧拧在一起,低声重复着这两个陌生的名号,目光中充满了困惑与探寻,看向身旁的逸徐。
逸徐手中的羽扇也忘了摇动,脸上同样是一片茫然,他微微摇头,示意自己也从未听说过军中何时有了这么两位能独当一面、立下如此奇功的将领。
陛下……陛下又是何时调遣了这样两支奇兵,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绝地,完成了这惊天逆转?
他们不约而同地看向御驾上的少年天子。
李炎依旧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这石破天惊的捷报早在他意料之中。他甚至没有去看那斥候,只是淡淡颔首,语气平稳如常:
“朕已知晓。传令荒狼、血虎,妥善清理战场,原地休整待命。大军前部,可先行入谷,接管防务。”
“是!”斥候领命,翻身上马,再度驰入谷中。
直到此时,张猛、逸徐等将领才仿佛回过神来。他们压下心头那翻江倒海般的疑问,纷纷在马上躬身,向李炎致以最崇高的敬意和赞誉:
“陛下运筹帷幄,神机妙算!臣等拜服!”
“陛下用兵如神,谈笑间强虏灰飞烟灭,实乃天佑我大炎!”
“有此明主,何愁天下不定?!”
赞誉之声不绝于耳,每一句都发自肺腑,却也都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敬畏与疏离。
他们这位年轻的皇帝,自起势以来,手段层出不穷,身边似乎总有一股神秘而强大的力量在支撑。先前有如神助的尉迟恭将军凭空出现,如今又有这来历不明的荒狼、血虎……陛下手中的底牌,究竟还有多少?
这些将领,并非蠢人。
他们深知,有些事,陛下不说,便不能问。天威难测,陛下既然能驱使这些能人异士,能布下这等鬼神莫测之局,其手段与城府,早已远超他们的想象。他们只需要知道,紧跟陛下的步伐,便能建功立业,共享太平,便是矣。
至于陛下是如何做到的……这本就不是他们应该探究的领域。
李炎坦然接受了众将的称颂,他目光扫过一张张充满敬畏与兴奋的脸庞,嘴角那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更深了些。
他需要的就是这种效果——绝对的权威,以及源于未知的敬畏。
“众卿平身。”李炎的声音清朗,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葫芦谷已下,通往凌阳关的道路已通。传朕军令,全军拔营,依次通过葫芦谷!兵贵神速,一日内,朕要在大军兵临凌阳关下!”
“谨遵陛下圣谕!”
众将齐声应是,声震四野。
大军开始有序移动,前锋部队率先开入那曾经布满杀机、如今却已尽在掌握的山谷。
而关于“荒狼”、“血虎”这两位神秘将军的讨论,也只会在最私密的场合,以最隐晦的方式,在极少数核心将领之间悄然进行,绝不会有人敢公开质疑半分。
少年皇帝李炎,策马缓缓前行。
山呼海啸般的应和声尚未落下,一位直属于天子的锦衣卫斥候,打马而来。
“启禀陛下!”锦衣卫斥候,翻身下马,声音短促而清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迫:
“启奏陛下,侦察翼蝠传回急报,西北方向五里外,发现一支梁军步骑,约万人,正全速向葫芦谷方向驰援!看旗号,是梁国上将军李靖远的本部先锋!”
李炎听闻此报,非但没有丝毫惊惶,嘴角反而勾起一抹冰冷而锐利的弧度,那是一种猎人发现新猎物时的兴奋与睥睨。
“可惜了,”他轻笑出声,语气带着一丝戏谑,仿佛在点评一道不合时宜的菜肴:
“兵贵神速,想的倒是挺美,只可惜,撞到了朕的刀口上。”
“至于这只万人大军……”李炎嘴角的冷笑扩大,最终化为一声长笑:“哼,千里送人头,礼重情意重!朕,吃定了!”
“李靖远得知他的先锋又成了朕的开胃菜,怕是要气得吐血!哈哈哈!”
少年皇帝意气风发,朗笑声中,猛地一抖缰绳。胯下神骏的战马发出一声长嘶,人立而起,随即化作一道离弦之箭,朝着葫芦谷口的方向奔腾而去。
玄色披风在他身后猎猎作响,如同展翼的苍鹰,引领着身后钢铁洪流,扑向新的猎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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羿日。
凌阳关,中军大帐。
烛火摇曳,将人影拉得忽长忽短,映照在帐壁上,宛如幢幢鬼影。空气中弥漫着皮革、金属与汗液混合的气息,更添几分压抑。
主帅李靖远一身戎装,虽年近五旬,鬓角已染霜华,但腰背依旧挺直如松,目光锐利如鹰隼,扫视着案上铺开的巨大凌阳关防务舆图。
他手指不断点向关隘各处要害,声音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急迫:
“王将军,你部增防东侧箭楼,多备滚木礌石,炎军若至,必先以此处为突破口!”
“赵将军,斥候范围再向外延伸十里,我要知道炎军主力确切动向,一丝一毫不得遗漏!”
“辎重营,连夜清点库房,箭矢、火油、粮草,务必支撑三月之用!”
一条条命令清晰下达,众将凛然遵命,帐内气氛紧张有序。葫芦谷方向的寂静让他们不安,但更多的是对即将到来的大战的凝重。
就在此时——
“报——!!”
一声凄厉、带着哭腔的嘶吼从帐外传来,打破了帐内的肃穆。
一名斥候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甲胄上沾满尘土,脸上毫无血色,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颤抖得几乎无法成句:
“大……大帅!葫芦谷……葫芦谷……全军覆没!张明远将军……他……他阵亡了!”
“什么?!”
“这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