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内瞬间炸开了锅!所有将领霍然起身,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脾气火爆的副将刘莽一把揪住那斥候的衣领,目眦欲裂:“放你娘的屁!葫芦谷天险,张将军麾下四千精锐,就算不敌,坚守十天半月也绰绰有余!怎么可能半日就全军覆没?!你敢谎报军情,老子剁了你!”
斥候被吓得魂飞魄散,涕泪横流:“将军!小的不敢谎报!千真万确啊!炎军……炎军不知用了什么妖法,从两侧绝壁之上如神兵天降,我军腹背受敌,张将军被敌将一斧……劈成了两半啊!”
“绝壁?神兵天降?”李靖远猛地站起身,案几被带得一晃,他死死盯着斥候,“你看清楚了?他们如何上去的?”
“小的……小的不知……”斥候语无伦次,但眼中的恐惧做不得假。
帐内陷入一片死寂。半天!仅仅半天!依托天险、以逸待劳的四千伏兵就烟消云散?这已经超出了他们对战争的理解。一股寒意顺着众将的脊梁骨爬升。
李靖远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但他强行稳住,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震惊过后,一个更可怕的念头如同冰锥般刺入他的脑海!
坏了!
他之前派出的九千前锋援军!若是按照原计划以他们的速度,驰援葫芦谷,此刻恐怕……
“快!”李靖远的声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嘶哑,几乎是吼出来的:“传令兵!立刻快马加鞭,追上赵霆前锋军,令他停止前进,火速撤回凌阳关!快!!”
“是!”一名传令兵意识到事态紧急,转身就要冲出大帐。
然而,他的脚步刚刚迈出帐门,就与两名跌跌撞撞冲来的身影撞了个满怀。
那是两名浑身浴血的骑兵,盔甲破碎,背上还插着半截断箭,一名用尽最后力气喊道:
“大帅……前锋军……完了!九……九千弟兄……中了埋伏……全军……全军覆没啊!”
“噗——”他说完,一口鲜血喷出,直接瘫倒在地,气绝身亡。
静!
死一般的寂静!
大帐内,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和烛火燃烧的噼啪声。
刘莽张大了嘴,手中的马鞭掉在地上犹未察觉。其他将领也是面面相觑,脸上血色尽褪。
九千前锋……全军覆没?
这才多久?从葫芦谷失陷的消息传到,再到他们派出援军,这才过去几个时辰?
“不可能……绝不可能!”一名老将喃喃自语,仿佛想要说服自己:“赵霆将军,并非庸才,九千精锐,纵遇炎军前锋军伏击,也能且战且退,怎会……怎会全军覆没?”
那血淋淋的尸体就躺在地上,无声地诉说着惨烈。
李靖远强忍着眩晕,蹲下身,扶住那已然气绝的斥候,声音低沉而沙哑:“说清楚!在哪里遇伏?敌军有多少?主将是谁?!”
然而,逝者已无法回答。
旁边一名逃回来的轻伤反斥候,跪在地上,带着哭腔和无比的恐惧回道:“大帅……是在……在黑风坳……我们接到葫芦谷失陷军报,赵将军立刻下令后撤,但……但刚进入黑风坳,两侧山丘突然杀出无数白甲骑兵!”
“白甲骑兵?”李靖远瞳孔骤缩。
“是……是的!通体雪白的铠甲,人马皆覆从未见过的神奇特制式铠甲,刀枪难入!他们的冲锋……根本不是人力能挡!如同……如同雪崩一般!”那伤兵声音颤抖,眼中还残留着当时的惊骇:
“我们……我们根本组织不起有效的抵抗,阵型瞬间就被冲垮了……他们见人就杀,如同砍瓜切菜……赵将军力战……殉国了……”
“多少人?骑军有多少?!”刘莽急声追问。
“看……看旗号,大概三千……可他们的战力……太可怕了……我们九千弟兄……”伤兵说到最后,已是泣不成声。
“三千白甲铁骑?!”刘莽猛地一拳砸在旁边的立柱上,木屑纷飞:
“放他娘的狗臭屁!暗夜司的情报是干什么吃的?!尉迟恭麾下的那支重甲骑兵,明明应该在右路军!他们难道会飞不成?!怎么可能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我军腹地,精准地伏击了赵霆?”
“斥候营!你们都是瞎子吗?!三千白甲骑兵的行军痕迹,怎么可能掩盖得住?!”另一名将领也怒不可遏地咆哮起来。
帐内瞬间被愤怒和恐惧充斥。接二连三的噩耗,而且一次比一次诡异,一次比一次令人难以理解。
葫芦谷神兵天降,黑风坳凭空出现的白甲铁骑……
这伪帝李炎,麾下到底还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恐怖力量?这些神秘的将领,诡异的兵种,一次又一次地颠覆着他们对战争的认知。
“该死……真是该死……”李靖远缓缓闭上双眼,疲惫和一种深沉的无力感席卷而来。他仿佛能体会到,当初韩文清六万大军在面对种种不可思议的打击时,那种惊悚、诡异,乃至毛骨悚然的感受。
这不是战场较量,这简直像是……在与一个能驱使鬼神、洞悉先机的怪物为敌!
他重新睁开眼,目光扫过帐内一众惶惑、愤怒、乃至带着一丝恐惧的将领,声音沉郁如铁:“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
他指向舆图上凌阳关的城防,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葫芦谷已失,前锋尽殁。伪帝兵锋,不日即至凌阳关下。诸将听令——”
所有将领精神一振,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目光聚焦于主帅。
“收起所有侥幸,放弃一切幻想!从现在起,凌阳关,进入最高战备!我们要面对的,是一个手段莫测、底牌层出不穷的敌人!”
他的手指重重按在凌阳关的城墙上,指甲几乎要嵌进木头里。
“守住凌阳关,等待朝廷援军!哪怕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也绝不能让伪帝,踏过此关半步!”
“是!谨遵大帅军令!”众将齐声应是,声音中带着悲壮与决绝。
然而,那股源自未知的寒意,已然如同附骨之疽,深深植入了每个人的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