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紧急军情!”
一名斥候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进大帐,头盔歪斜,甲胄上沾满尘土,脸上混合着长途奔波的疲惫与极度的惊惶。他扑倒在地,声音因为气短和恐惧而尖锐:
“元帅!各位将军!紧急军情!伪帝李炎……李炎亲率数万大军,旌旗蔽空,直扑葫芦谷!前锋已至谷外不足五里!烽火……葫芦谷方向的烽火已经燃起来了!”
“什么?!”
“李炎亲自来了?!”
“葫芦谷?!怎么可能这么快?!”
“该死!他们难道是插了翅膀不成!”
“葫芦谷!他竟敢直取葫芦谷!
斥候的话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泼进了一瓢冷水,原本肃穆的中军大帐瞬间“炸”开了锅!
将领们霍然起身,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有人惊愕地张大了嘴,有人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的剑柄,更有人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该死!来的好快!”一名络腮胡将领猛地一拍大腿,声音带着后怕:
“昨日探马还说炎军主力尚在百里之外徘徊,怎地一夜之间,就出现在了葫芦谷!”
另一名面容精悍的副将接口,语气中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庆幸:“幸好!幸好大帅主力已至凌阳关,我等也未曾懈怠!若是再晚上一步,让炎军悄无声息地摸到葫芦谷下,趁我军不备发起强攻,以葫芦谷之险,张明远将军虽勇,但兵力悬殊,一旦有失……”
他的话没说完,但所有人都明白后果。葫芦谷是凌阳关前最后一道,也是最险要的一道屏障。谷道狭窄,两侧山势陡峭,易守难攻,素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称。
可若是被敌军迅速突破,兵锋便可直抵凌阳关下。届时,关城守军,面对数万挟大胜之威、士气如虹的炎军,能否坚守到援军到来,犹未可知。
主帅李靖远猛地从帅案后站起,脸色阴沉如水,但他毕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强压下心中的震动,沉声问道:“消息确凿?可看清旗号?兵力几何?”
那斥候喘着粗气,努力平复呼吸,肯定地答道:“回将军,千真万确!小的亲眼所见,赤炎旗漫山遍野,其中确有帝王仪仗!看其尘头、队列规模,绝对不下三万之众,皆是精锐!”
“帝王仪仗……李炎这是要御驾亲征,以雷霆之势,一举叩青州通往开京师的门户啊!”主帅李靖远眼神锐利,瞬间洞悉了李炎的意图。他快步走到悬挂的巨幅地图前,目光死死钉在葫芦谷的位置。
帐内再次安静下来,所有将领的目光都聚焦在李靖远身上,等待着他的决断。空气中弥漫着紧张与焦灼,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和牛油烛火燃烧的噼啪声。
李靖远的手指重重地点在葫芦谷上,声音斩钉截铁,不容置疑:“葫芦谷,绝不能有失!”
他猛地回身,目光扫过帐下众将:“张明远将军麾下虽有五千郡兵,据险而守,但面对李炎亲率的数万虎狼之师,兵力、士气皆处于劣势,久守必失!我们必须立刻派兵增援!”
“将军英明!”众将齐声应和。此刻,驰援葫芦谷是所有人的共识。
“赵霆!”陈望喝道。
“末将在!”那名面容精悍的副将踏前一步,抱拳领命。
“本将予你八千步卒,其中调拨一千弓弩手,立刻整军,携带足量箭矢、滚木礌石,火速驰援葫芦谷!记住,你的任务是协助张明远将军,依托谷口有利地形,层层阻击,最大限度消耗炎军兵力,挫其锐气!绝不可让炎军轻易踏入葫芦谷一步!”
“得令!”赵霆毫不迟疑,转身便大步流星冲出帐外,点兵去了。
陈望继续下令:“孙焕!”
“末将在!”另一名将领出列。
“着你率一万人马,立刻加强凌阳关正面防御,所有守城器械再次检查,滚木礌石、火油金汁务必充足!多派哨探,警惕炎军老右军!”
“遵命!”
“其余诸将,各归本部,安抚士卒,厉兵秣马,随时准备迎战!传令后勤,即刻向前线输送粮草军械!”
一道道命令如同疾风骤雨般下达,整个凌阳关的战争机器随着陈望的号令高速运转起来。将领们领命而去,帐内转眼间便只剩下陈望和几名亲卫。
陈望独自站在地图前,眉头紧锁。派兵增援是必然之举,但他心中的忧虑并未减少分毫。
李炎用兵,向来讲究奇正相合,攻势如火。他既然敢御驾亲征,直扑葫芦谷,必然有所依仗。张明远和赵霆能否顶住这第一波也是最猛烈的攻击?炎军是否还有后手?
他深吸一口气,走到帐外,遥望着葫芦谷的方向。此时天色尚明,但那个方向,在他的心中,已然被战争的阴云所笼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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葫芦谷。
葫芦谷,地势险峻,形如其名,入口狭窄如瓶颈,腹地宽阔如葫芦,出口又复收紧。两侧悬崖峭壁如刀削斧劈,高耸入云,唯有谷底一条蜿蜒小道可供大军通行。
在一片幽深静谧狭长的山谷之中,梁军守将张明远麾下的军队如同隐匿于黑暗中的猛兽,悄无声息地埋伏在山谷两侧。
这里草木繁茂,郁郁葱葱。
大梁守将张明远,一身玄黑铁甲在晨光中泛着冷硬光泽。他年约四十,面容刚毅,目光如鹰难般锐利,紧盯着谷口方向,静待猎物入网。
“将军,各处伏兵均已就位,滚木礌石备妥,弓弩手各据要位。”副将赵康低声禀报,声音中难掩紧张,“只是...伪帝竟敢亲率大军前来,我们这般埋伏,能成吗?”
张明远嘴角微扬,露出一丝笃定的笑:“正因伪帝亲征,我们才更要打他个措手不及。葫芦谷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只要炎军大半入谷,我军截断其首尾,纵使其天纵英明,也难逃此劫。”
他转身望向身后严阵以待的士兵,沉声道:“传令下去,全军保持静默,无我号令,不得妄动。违令者,斩!”
命令如涟漪般悄无声息地传遍全军。五千将士屏息凝神,隐于草木岩缝之间,与山谷融为一体。谷中只闻风声呜咽,偶有鸟雀啼鸣,更添几分肃杀。
山谷两侧的山坡上,密密麻麻地隐藏着伏兵。士兵们身着战甲,手持长弓和利刃,他们静静地等待着将军张明远的号令,仿佛一群即将扑向猎物的猎豹。
随着时间的推移,远处的探子不断传来消息,张明远的心跳也随之加速。他知道,炎军已经逼近了山谷。
他站在高处眺望,眯起眼睛,努力透过晨雾,想要看清敌军的阵势。
只见远方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条移动的赤色线潮,那是炎军的前锋部队。他们身着赤色战甲,手持长刀和盾牌,整齐划一地向前推进,如同一条燃烧着缓慢流动的火龙。
就在这时,山谷中忽然出现了两只巨型的大鸟。它们在空中划过,巨大的身影一晃而过,带起一阵狂风。张明远惊讶了一下,向副将问道:“刚刚那是什么东西?”
副将一脸茫然,摇了摇头:“将军,末将也不知,看情况应该是巨大的飞禽野兽”
张明远眉头紧皱,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体形如此之巨大,但此时,他没有时间去思考这些,炎军越来越近,他必须集中精力指挥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