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若兮在一旁憋笑憋得肩膀直抖，用胳膊肘碰了碰苏灵：
“我算看出来了，以后跟李一吃饭，桌上的菜可不能随便动，指不定就是啥惊天宝贝。”
苏灵忍着笑点头，眼底却闪过一丝了然——李一这看似糊涂的应对，实则是最聪明的做法，既不得罪双方，又悄悄藏起了青云山的底牌。
桌上的气氛重新活络起来，只是没人再提灵髓鱼的事。
李一偷偷松了口气，拿起酒杯跟烈阳之子碰了一下，心里暗自嘀咕：回去得赶紧让夏英把那两条鱼藏好，这京都城里的人，眼睛都太尖了。
夏英正埋头对付碗里的糖醋排骨，冷不丁感觉周遭的空气都变了——
姜尚宫端着餐盘凑过来，夹了块泛着油光的鹅肝放进她碗里，脸上的笑容比刚才对凤若兮还热络：
“夏家妹妹，刚才听李一说，灵髓鱼是你掌的勺？”
夏英叼着排骨点点头，腮帮子鼓鼓的像只小松鼠。
“那你洗鱼的时候，鱼骨和内脏都收在哪儿了？”
姜尚宫往前凑了凑，眼镜片都快贴到夏英脸上，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急切。
夏英嚼着肉，一脸奇怪：
“那些黏糊糊的玩意儿，不是腌臜东西吗？早扔了啊。”
“扔了？！”
这两个字像炸雷似的在屋里炸开，桌上众人的表情瞬间凝固——
姜笠翁捋胡子的手停在半空，老脸都抽搐了一下；
炙炎女皇刚端起的酒杯悬在嘴边，皇袍上的火焰纹“腾”地窜起半寸，像是被气得烧得更旺；
烈阳之子手里的刀叉“哐当”掉在盘里，瞪着眼道：
“那可是灵髓鱼的骨头！扔了？”
巴塔尼·云鹤平日里温润的脸此刻满是肉疼，捻着菩提子的手都在抖：
“就算是寻常龙鲤的内脏，埋在土里都能让草木疯长，何况是灵髓鱼……”
希娜·影娘更是直接，墨色的眼睛里写满“暴殄天物”四个大字。
凤若兮还不死心，凑过来拉着夏英的胳膊，声音都带着点颤：
“夏妹妹，你好好想想，到底扔哪儿了？是后厨的泔水桶，还是院子里的花丛里？”
夏英被这阵仗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眨巴着眼问：
“你们咋跟见了宝贝似的？那些鱼骨又腥又硬，留着干啥？”
“干啥？”
凤若兮恨铁不成钢地戳了戳她的额头，
“灵髓鱼的骨头上全是天然符文，磨成粉入药，能让武道者突破瓶颈时少受三成苦；内脏熬成汤，连普通人喝了都能百病不侵！这可是比黄金还金贵的宝贝！”
“哦……”
夏英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突然一拍大腿，
“怪不得我院子里的南瓜长得比水桶还大，原来是我把那些鱼骨内脏埋在南瓜藤底下当废料的缘故！”
“废、废料？！”
姜尚宫的声音都劈叉了，捂着心口往后退了半步，像是被这话噎得喘不上气，
“你居然把灵髓鱼的骨和内脏……当肥料？”
这话一出，连一直笑眯眯的姜笠翁都倒吸一口凉气，拐杖“咚”地砸在地上，沉声道：
“丫头，你那南瓜……现在啥样了？”
“就黄澄澄的呗，”
夏英挠挠头，一脸无辜，
“昨天摘了个最大的，炖了锅南瓜汤，李一说比蜜还甜。”
屋里彻底安静了，静得能听见窗外的风声。
炙炎女皇盯着夏英，突然幽幽地说：“
我赤帝宫的古籍里记载，灵髓鱼的骨粉抹在兵器上，能让神兵开锋。你倒好，埋在土里种南瓜……”
烈阳之子捂着胸口，像是受了巨大打击：
“早知道我去你家南瓜地当肥料了，说不定比修炼十年还有用……”
李一在旁边看得直乐，拍了拍夏英的肩膀：
“别理他们，咱的南瓜甜就行。回头把那两条鱼的骨头也埋了，明年多种点，给炙炎姐和大阁老送几个尝尝。”
炙炎女皇本就带着几分醉意的眼眸突然亮了，像两簇跳跃的小火苗，她放下酒杯，指尖轻轻点着泛红的脸颊，语气带着点狡黠的慵懒：
“李一弟弟，你刚才说要请姐姐吃南瓜？”
“对啊，”
李一正跟穆格法·铁牛比掰手腕，闻言头也不抬地应着，
“我院子里的老南瓜刚摘的，粉面得很，炖鱼特别香。”
“唉呀，”
炙炎女皇突然叹了口气，故作委屈地蹙起眉，皇袍上的火焰纹都蔫了几分，
“姐姐修的这炙炎神诀，练起来就跟揣着团火似的，常年上火。听说南瓜最是败火，你看……能不能给姐姐装一车带走？”
“一车？”
李一的手猛地一松，被穆格法·铁牛趁机按在桌上，他却顾不上输赢，瞪着眼道，
“我那院子就半亩地，拢共结了二十来个南瓜，一车哪够？”
“咋？不愿意？”
炙炎女皇立刻换上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指尖绞着皇袍的流苏，声音委屈得能滴出水来，
“想当初姐姐辛辛苦苦攒了三十年的炎脉，不知被哪个没良心的，借着‘借去看看’的由头，硬生生给吸得半点没剩……”
李一听这话，脖子瞬间缩了缩。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手腕，经脉里那股还在缓缓流转的炎脉气息仿佛在发烫——
当年为了破境，他确实把炙炎女皇压箱底的炎脉精华给“借”走了，说是借，至今也没还。
“咳，”
李一干咳两声，挠着头讪笑，
“不就是一车南瓜吗？多大点事！等回去我让夏英把村里各家的南瓜都收上来，凑够一车给您送去！”
炙炎女皇这才眉开眼笑，火焰纹又欢快地跳了起来：
“这才对嘛，姐姐就知道你最疼人。”
旁边的姜笠翁看得乐呵，慢悠悠地拄着拐杖凑过来，老脸上堆着慈祥的笑：
“李元老啊，老夫这把年纪，牙口早就不行了，硬东西嚼不动，就爱吃点软糯的。再说了，血压血糖也不争气，大夫说得多吃南瓜这类清淡物……”
他没再说下去，只是笑眯眯地看着李一，眼神里的期待藏都藏不住。
李一看着眼前这位须发皆白的老人，又想起刚才灵髓鱼的事，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合着今天这饭不是白吃的，是来预订南瓜的？
他深吸一口气，拍着胸脯道：
“大阁老您放心！回去我也给您送一车！保证挑那最面最甜的，让您老人家吃得舒坦！”
“好小子，够意思！”
姜笠翁笑得胡子都翘了起来，用拐杖轻轻敲了敲他的胳膊，
“老夫就不跟你客气了，回头让警卫员跟你去拉。”
旁边的姜尚宫推了推眼镜，嘴角勾起抹笑意：
“看来今年青云山的南瓜要成香饽饽了。”
凤若兮凑到夏英耳边，小声打趣：
“听见没？你种的南瓜要进大阁老和女皇的餐桌了，回头可得多上点心伺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