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猫带着两支精锐小队向北进发时，铁书墨正在前沿站的临时指挥室里，看着全息地图上代表救援队的绿点移动。霜语部族的向导是个叫“冰牙”的年轻人，脸上图腾纹路比其他族人更密集，眼神锐利如刀。
“铁哥，”通讯器里传来阿猫的声音，“我们已经看到冰尸潮的边缘了。数量……恐怕不止三百。”
画面传回，指挥室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那是一片被苍白冰晶覆盖的谷地，至少五百具形态各异的“尸体”在缓慢移动。它们有的保留着人类轮廓，有的已经扭曲成多肢怪物，甚至有几头巨大的变异兽尸体——但此刻全都覆盖着厚厚的冰甲，关节处凝结着尖锐的冰刺。
最令人不安的是，冰尸群中央，有三具特别的存在。
它们身高超过四米，体表的冰晶呈现出半透明的质感，内部隐约能看到苍白色的光流在循环。它们没有五官，面部是一个光滑的平面，像极了苍白使者——但体型小得多，气息也弱不少。
“使者预备役……”老默站在铁书墨身边，低沉道，“苍白之主在批量制造低级分身。这说明它的力量在恢复，或者……在准备大规模行动。”
“能对付吗？”铁书墨问。
阿猫的声音冷静：“测试一下就知道。”
画面上，救援队分成两组。一组由阿猫带领，正面吸引注意力；另一组由霜语部族的冰牙带领，从侧面迂回，寻找被困的狩猎队。
阿猫穿着血狼卫甲，第一个冲入冰尸群。血色长刀出鞘，刀光如匹练般斩过——三具普通冰尸应声碎裂，化作一地冰渣。
但刀锋接触到第四具时，异变突生。
那具冰尸胸口的冰甲突然增厚，硬生生挡住了刀锋！同时，它双手猛抓向阿猫，指尖凝结的冰刺带着刺耳的破空声。
“规则强化？”王铁锤在指挥室盯着数据，“不对……是‘概念凝固’！这些冰尸的防御被规则加强了！”
阿猫反应极快，血狼卫甲背部的喷射口猛然喷发，整个人向后急退。冰刺擦着面罩划过，留下三道深深的刮痕。
“它们有学习能力！”阿猫在通讯频道吼道，“我攻击过的位置，下一具冰尸会重点防御！”
说话间，那三具使者预备役已经转过头来——虽然它们没有眼睛，但所有人都能感觉到，“视线”锁定了阿猫。
几乎同时，它们抬起手臂。
三道苍白色的光束激射而出！
“小心！是‘静止射线’！”老默厉声警告。
阿猫的血狼卫甲爆发出全部功率，在千钧一发之际横向闪避。光束擦过装甲边缘，被扫到的部位立刻蒙上一层灰白色的冰霜——不是低温结冰，而是规则层面的“运动被剥夺”，装甲该部位的所有能量流动瞬间停滞！
“右腿推进器失效！”阿猫的声音依旧平稳，但语速加快，“我需要支援！”
就在这时，迂回小组传来好消息。
“找到狩猎队了！”冰牙的声音夹杂着风雪呼啸，“他们还活着，但被围困在一个冰洞里！洞外有……有三十多具冰尸，其中一具看起来像是……部族前代萨满的尸体！”
画面上，一个狭窄的冰洞口，几十具冰尸正在疯狂撞击洞口的冰障。而冰尸群前方，一具穿着破烂萨满袍、手持骨杖的冰尸格外显眼——它手中的骨杖顶端，悬浮着一颗不断旋转的苍白色冰球，每次旋转，周围的冰尸气息就强盛一分。
“它在指挥！”林招娣惊呼，“这些冰尸不是无意识的傀儡，它们有战术配合！”
铁书墨眯起眼：“阿猫，改变计划。用那个。”
阿猫在频道里低笑：“就等您这句话了。”
他从背后卸下一个长条状的金属箱，快速组装。十秒后，一台看起来粗糙简陋、到处裸露着线缆和能量管的装置成型——便携式概念剥离器原型机，甚至没有外壳。
阿猫将装置对准三具使者预备役，按下启动钮。
嗡——
一种难以形容的“空洞感”以装置为中心扩散开来。没有光，没有声，但所有人都感觉到，那三具预备役周围的“存在”概念……在剧烈波动。
第一具预备役的身体突然变得“模糊”，就像信号不良的全息影像。它射出的第二道光束在半途溃散，仿佛从未存在过。
“持续时间三秒！”王铁锤在指挥室报时，“冷却开始！”
“够了。”阿猫扔掉发烫的装置，血狼卫甲再次启动——这次，他冲向了那个萨满冰尸。
三具预备役试图拦截，但它们还处于“存在剥离”的后遗症中，动作慢了半拍。
阿猫如血色闪电般穿过冰尸群，长刀直取萨满冰尸的头颅。
萨满冰尸举起骨杖，苍白色冰球爆发出刺目光芒。
但它没有机会释放了。
因为冰牙的狩猎队，在这一刻从冰洞里冲了出来。他们显然已经积蓄了很久的力量，每个人都浑身浴血，但眼神凶狠如狼。为首的狩猎队长是个独眼大汉，他怒吼一声，将手中一柄缠绕着蓝色电光的骨矛掷出——
骨矛精准地刺穿了冰球！
噼啪！苍白色的冰球应声碎裂，化作漫天光屑。
萨满冰尸的动作僵住了。
阿猫的刀锋斩过。
头颅落地，没有鲜血，只有苍白色的冰晶粉末飘散。
失去指挥，冰尸群的动作立刻变得混乱。三具预备役试图重新组织，但阿猫已经带队和狩猎队汇合，开始且战且退。
“撤！”阿猫在频道下令，“任务完成，不恋战！”
撤退过程顺利得令人意外——冰尸群似乎失去了统一的指挥，只是在凭本能追赶。二十分钟后，救援队和狩猎队全员撤出谷地，只有几人轻伤。
但就在最后一刻，异变突生。
那三具使者预备役突然停下追击，齐齐转向东南方——铁书墨他们所在的前沿站方向。
它们抬起手臂，不是攻击，而是……“行礼”。
同时，一个苍老、冰冷、仿佛来自万古冰川深处的声音，在所有人心底响起：
【告诉‘执钥者’，三日之期还剩两日。】
【千刃山的见面礼，已经送达。】
【期待交易……或者战争。】
声音消散。
三具预备役同时崩解，化作三团苍白色的冰雾，被寒风吹散。
指挥室里，一片死寂。
“见面礼？”王铁锤喃喃道，“千刃山……它做了什么？”
铁书墨盯着全息地图上千刃山的方向，缓缓开口：
“伊丽莎白，调取千刃山锚点所有监控数据。”
“老王，规则结晶样品还要多久？”
“老默，”他转头，“你觉得苍白之主这份‘见面礼’，是会让我们更容易接受交易……还是相反？”
老默沉默良久，吐出两个字：
“试探。”
“试探我们的实力，试探我们的底线，试探我们在压力下的选择。”铁书墨笑了，“看来这位‘造物主’，比我想象的更有耐心，也更狡猾。”
“不过没关系，”他站起身，“既然它送了礼，我们总得回礼。”
他看向西北方向——锈蚀峡谷的位置。
“孙浩，通知伊丽莎白，把源理会那个研究站的坐标……想办法‘泄露’给苍白之主。”
“既然要试探，那就大家一起试探。”
“看谁先露出破绽。”
窗外，极昼的光芒似乎更惨白了些。
像是有人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