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渊揉着后颈从床上爬起来，小白还在打呼噜，爪子压着他胸口不放。他轻轻把爪子挪开，蹑手蹑脚摸到桌边，拿起那张抄录的丹方又看了一遍。
“九转还魂草、龙血珊瑚……”他低声念着，“这玩意儿听着就不是菜市场能买到的。”
门外传来脚步声，他赶紧把丹方塞进袖子里，装模作样地整理衣领。门被推开，张萌萌端着早饭进来，瞥了他一眼：“起这么早？”
“睡不着。”林子渊接过碗，“昨晚那药太苦，半夜嘴里还发涩。”
张萌萌没接话，转身去开窗。晨光洒进来，照在她腰间的剑鞘上。林子渊扒拉两口粥，突然抬头：“今天去藏书阁吧，找找药材图谱，说不定有线索。”
“谷主说藏书阁是禁地。”张萌萌皱眉，“除非有手令，否则不能进。”
林子渊咧嘴一笑：“我又不是去看功法秘籍，就是找点药材资料，不算违规吧？再说了，咱们是为了救你娘，他们总不能拦着。”
张萌萌盯着他看了几秒，没反驳，低头喝了口茶。
饭后两人往藏书阁走，路上遇到几个守卫弟子，都认得他们，点头致意，并未阻拦。到了阁前，灰袍老者正在门口扫落叶，见他们来了，停下动作：“二位这是？”
“找点药材图谱。”林子渊笑嘻嘻递上空碗，“前辈，您看我这伤还没好利索，想查查有没有什么辅助疗伤的方子。”
老者眯眼打量他：“你昨日能炼化灵藤毒，今日还需要疗伤方子？”
“那是运气。”林子渊摆手，“再说了，运气不能当饭吃。”
老者没再说什么，侧身让开路：“进去可以，别乱翻。尤其是西厢三层，那里存放的是历代谷主手札，未经允许不得触碰。”
“明白明白。”林子渊点头如捣蒜，拉着张萌萌快步进了门。
藏书阁内光线昏暗，书架高耸，空气中飘着淡淡的墨香和药味。林子渊左右张望，压低声音：“西厢三层不让进，那咱们先在一楼转转？”
张萌萌没吭声，径直往楼梯走。林子渊赶紧跟上：“喂，你真要去三层？”
“不然呢？”张萌萌头也不回，“你要找的逆命丹相关记载，肯定不在普通药材图谱里。”
林子渊挠头：“可老者说了不让去啊。”
“他又没跟着。”张萌萌踏上楼梯，“你怕什么？”
林子渊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二楼是各类丹方汇总，三楼则安静得多，书架排列整齐，每本书都用绸布包着，标签上写着年份和作者。张萌萌走到角落，抽出一本《逆命丹全解》，刚翻开一页，林子渊就凑了过来：“哇，这字迹挺秀气啊，不会是你娘写的吧？”
“不是。”张萌萌翻页，“这是我师祖的手笔。”
林子渊正要说话，楼下突然传来脚步声。两人对视一眼，张萌萌迅速合上书，林子渊一把将她拉到书架后。灰袍老者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奇怪，刚才明明听见有人上楼……”
脚步声越来越近，林子渊急中生智，抓起旁边一本《百草图鉴》塞到张萌萌手里，自己则掏出个空钱袋晃了晃，故意提高嗓门：“张圣女，这图鉴上说龙血珊瑚长在火山口，可没写具体位置啊！”
张萌萌反应极快，立刻接话：“你自己不会看图吗？非要我指给你？”
老者脚步一顿，似乎信了，转身下楼：“原来是他们……倒是勤快。”
等脚步声彻底消失，林子渊才松了口气，拍拍胸口：“吓死我了，差点露馅。”
张萌萌瞪他：“谁让你大呼小叫？”
“这不是急中生智嘛。”林子渊嘿嘿一笑，重新凑过来，“快看看那本《逆命丹全解》，有没有提到药材产地。”
张萌萌翻开书，刚看了两行，眉头就皱了起来：“不对劲，这丹方步骤和试毒碑上抄录的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这里写的是‘以玄阴之水淬火’，可试毒碑上写的是‘以阳炎之息凝丹’。”张萌萌指着书页，“阴阳相冲，根本不可能成功。”
林子渊摸着下巴：“会不会是记错了？”
“不可能。”张萌萌摇头，“师祖从不出错。”
林子渊伸手去拿书：“给我看看。”
张萌萌下意识往后一缩，两人同时用力，书页哗啦一声撕开一道口子。下一秒，整排书架突然震动，发出咔哒轻响。林子渊脸色一变：“糟了，触发机关了！”
话音未落，书架猛地向前倾倒。两人慌忙后退，书架轰然砸在地上，尘土飞扬。等烟尘散去，原本书架后的位置露出一个暗格，里面静静躺着一本薄册子。
林子渊蹲下身，小心翼翼取出册子，封面上歪歪扭扭写着“作弊小抄”四个字，下面还画了个鬼脸。他噗嗤笑出声：“这字迹……跟你娘偷丹时画的画像一模一样。”
张萌萌抢过册子翻开，第一页就写着：“鸿青代笔勿信——清月留”。
两人愣住。
“鸿青？”林子渊指着自己鼻子，“是我？”
“应该是你穿越前的身份。”张萌萌快速翻页，“原来当年是你帮她改的丹方？”
“我哪记得。”林子渊凑过去看，“不过听上去我以前挺靠谱啊，还知道提醒她别信。”
册子里夹着几张手绘丹方，笔迹潦草，但标注详细，有些地方还画了小箭头和哭脸表情，显然是清月自己加的备注。翻到最后一页，角落画着半幅地图，线条粗糙，但能看出是座沙城轮廓。小白不知何时溜了上来，蹲在林子渊肩头，爪子正好按在地图边缘——爪印形状和地图残角完全吻合。
林子渊和张萌萌同时抬头对视。
“西漠？”张萌萌低声道。
“看来得跑一趟了。”林子渊摸摸小白脑袋，“你这爪子还挺有用。”
楼下再次传来脚步声，这次不止一人。林子渊迅速把册子塞进怀里，拉起张萌萌：“快走，从窗户溜！”
两人跑到窗边，林子渊先翻出去，伸手接应张萌萌。她刚跨上窗台，楼下守卫的喊声就传了上来：“上面的人！下来！”
张萌萌一咬牙，纵身跳下。林子渊稳稳接住她，两人落地时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守卫冲过来围住他们：“私闯禁地，还毁坏书架，跟我们去见谷主！”
林子渊举起双手：“误会误会！我们是去找药材图谱的，不小心碰倒了书架，真不是故意的！”
守卫冷笑：“书架上有机关，非暴力不会触发。你们当我傻？”
张萌萌按住剑柄，林子渊赶紧拦住她，转头对守卫赔笑：“这样，我赔钱，赔双倍，怎么样？”
“药王谷不缺钱。”守卫伸手，“先把偷的东西交出来。”
林子渊眨眨眼：“偷什么？我们什么都没拿啊。”
守卫正要发作，灰袍老者的声音从人群后传来：“让他们走。”
守卫一愣：“前辈？”
老者走过来，目光在林子渊和张萌萌脸上扫过，最后落在林子渊鼓起的衣襟上：“年轻人好奇心重，可以理解。东西既然找到了，就带走吧。”
林子渊干笑：“前辈，您说什么东西？我真没拿……”
老者打断他：“三十年前，清月也在这里偷过书，最后被罚抄三百遍丹方。”他顿了顿，“你们比她聪明，至少没被抓现行。”
张萌萌脱口而出：“您认识我娘？”
“何止认识。”老者笑了笑，“她偷丹的时候，我还替她把过风。”
林子渊眼睛一亮：“那您知道西漠沙城的事吗？”
老者神色微变，沉默片刻才道：“沙城凶险，去了未必能活着回来。”
“可我娘的病等不了。”张萌萌握紧拳头。
老者叹了口气，从袖中取出一枚玉简递给林子渊：“拿着吧，或许能帮你们避开一些麻烦。”
林子渊接过玉简，刚想道谢，老者已经转身离开，只留下一句话：“别死在外面，清月会伤心的。”
守卫面面相觑，最终散开。林子渊和张萌萌走出藏书阁，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小白从林子渊怀里钻出来，抖了抖毛：“爹，我们接下来去哪？”
“西漠。”林子渊捏着玉简，“找沙城。”
张萌萌看着他：“你真要去？老者说那里凶险。”
“不去怎么办？”林子渊咧嘴，“难道真等三个月后把你骨灰拌饭？”
张萌萌一脚踹过去，林子渊灵活躲开，边跑边喊：“开个玩笑嘛！别动手！”
她追了几步，突然停下，望着他的背影轻声说：“谢谢你。”
林子渊回头，笑容灿烂：“谢啥，我这也是为了活命。”
远处药田里，几名弟子正在采摘灵草，歌声随风飘来。林子渊伸了个懒腰，把玉简收好：“走吧，趁天黑前出谷，争取明天到西漠边境。”
张萌萌跟上来，与他并肩而行。小白蹲在林子渊肩头，尾巴愉快地摇晃。
藏书阁三层，灰袍老者站在窗前，目送两人远去。他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枚青铜令牌，上面刻着“鸿青”二字。他摩挲着令牌，低声自语：“你终究还是回来了……这一次，别再丢下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