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萌架着林子渊走出青铜门，剑无痕在另一侧扶着他胳膊。林子渊脚步虚浮，嘴里还在念叨糖钱的事，被张萌萌一巴掌拍在后脑勺上，才闭了嘴。
“药王谷在哪？”林子渊问。
张萌萌没好气：“东域。”
“怎么走？”
“御剑。”
“那还等什么？”林子渊咧嘴，“赶紧的，别耽误你娘续命。”
张萌萌瞪他一眼，却没反驳，抬手召出长剑。剑无痕皱眉：“你伤成这样，御剑太勉强。”
“不勉强。”林子渊摆手，“我躺她剑上就行。”
张萌萌冷哼一声，拎着林子渊后领把他甩上剑身。小白跳上去蹲在他胸口，爪子扒着他衣襟。剑无痕摇头，也召出飞剑跟在后面。
三人一兽腾空而起，朝东域方向疾驰。林子渊趴在剑上，脸贴着冰凉剑脊，有气无力地指挥：“往左点……右边云厚，撞上去我这张帅脸就毁了。”
张萌萌懒得理他，剑锋一转，直直扎进云层。林子渊被颠得龇牙咧嘴，却还笑：“张圣女，你这御剑技术，比我家小白拉屎还颠。”
小白抗议：“爹，我拉屎很稳的！”
飞了半日，前方出现连绵山脉，山腰云雾缭绕，隐约可见亭台楼阁。山门前立着块石碑，上书“药王谷”三个大字。碑旁站着两名守卫，见飞剑临近，立刻横枪拦路。
“来者何人？”守卫喝问。
张萌萌收剑落地，扶着林子渊站稳：“玄天剑宗张萌萌，求见谷主。”
守卫打量几眼，目光落在林子渊身上：“这位是？”
“病号。”林子渊笑嘻嘻掏出个空钱袋晃了晃，“特来赊账买丹。”
守卫脸色一沉：“药王谷不赊账。”
“通融通融嘛。”林子渊往前凑，“我这伤，再不吃丹药就得找阎王下棋了。”
守卫不为所动，其中一人抬手结印。地面突然窜出数条青藤，闪电般缠住林子渊手脚，将他捆成个粽子。小白急得直叫，扑上去咬藤蔓，却被弹开。
张萌萌拔剑：“放开他！”
“张姑娘莫急。”守卫道，“这是谷主设下的护山灵藤，只捆不伤。若真是求药，自会有人来解。”
林子渊被吊在半空晃荡，倒也不慌，反而冲张萌萌眨眨眼：“别动手，让我试试。”
张萌萌咬牙收剑，却仍紧盯着藤蔓，随时准备出手。
林子渊闭目凝神，体内星纹悄然运转。灵藤毒素顺着手臂经脉渗入，常人沾之即昏，他却借机反向解析。星纹如细针，将毒素层层剥离，竟开始炼化吸收。
藤蔓突然剧烈抖动，颜色由青转紫，又由紫转黑，最后寸寸断裂。林子渊落地，拍拍衣袖：“承让。”
守卫大惊：“你竟能炼化灵藤毒？”
林子渊笑而不答，转身走向山门旁一块不起眼的石碑。那碑表面粗糙，刻满古怪纹路，正是药王谷的“试毒碑”。他伸手按在碑面，星纹顺着手掌涌入石碑。
碑文骤然发光，浮现出一幅画像——一个扎着双丫髻的小女孩，正踮脚偷摘丹炉里的药丸。女孩眉眼灵动，嘴角带笑，赫然是幼年清月。
张萌萌脱口而出：“娘？”
林子渊盯着画像：“原来你小时候这么皮。”
小白凑过来，好奇地用爪子拍打碑面。梅花状爪印落在特定位置，碑文光芒大盛，原本模糊的角落竟显现出几行小字——残缺丹方。
“要完整丹方，得靠小白的爪印。”林子渊摸摸小白脑袋，“干得漂亮。”
张萌萌上前细看丹方，眉头紧锁：“这些药材……有些早已绝迹。”
“绝迹才刺激。”林子渊咧嘴，“不然怎么配叫逆命丹？”
守卫此时已回过神，其中一人匆匆跑进谷内通报。不多时，一名灰袍老者快步而出，见到碑前众人，先是一愣，目光落在林子渊身上：“你能激活试毒碑？”
林子渊拱手：“运气好，碰巧能炼化点毒素。”
老者神色复杂：“三十年了，你是第一个靠自己解开试毒碑的人。”他看向画像，轻叹，“连清月当年，也是偷了三天丹才勉强触发。”
张萌萌急问：“前辈可知逆命丹？”
老者点头：“略知一二。此丹需七种主药，其中‘九转还魂草’和‘龙血珊瑚’最为难寻。”
“在哪能找到？”林子渊问。
“九转还魂草长在北域雪原深处，龙血珊瑚则在南域海底火山口。”老者顿了顿，“不过，即便集齐药材，也未必能成丹。”
“为何？”
“炼丹之人，需以自身精血为引，承受七重丹劫。”老者目光锐利，“稍有不慎，魂飞魄散。”
林子渊摸摸下巴：“听起来挺带劲。”
张萌萌一把揪住他耳朵：“你是不是又想乱来？”
“哪能啊。”林子渊喊疼，“这不是有你在嘛，你帮我挡劫。”
老者咳嗽一声：“二位若真要炼丹，可暂住谷中。老朽虽不敢说能助你们成丹，但至少能提供些药材线索。”
林子渊眼睛一亮：“包吃包住不？”
“……包。”
“成交！”林子渊拍拍手，转头对小白说，“听见没？以后顿顿有肉。”
小白欢呼：“爹最好了！”
张萌萌松开他耳朵，无奈摇头：“你就不能正经点？”
“正经多累。”林子渊揉着耳朵笑，“再说，你娘小时候偷丹的样子，可比我还皮。”
老者引他们入谷，边走边道：“清月当年在谷中学艺三年，偷丹无数，最后被谷主抓个现行，罚抄丹方三百遍。”
张萌萌惊讶：“我娘还会偷东西？”
“何止偷。”老者笑道，“有次她把泻药混进长老们的茶里，害得整个议事堂……咳，总之闹得鸡飞狗跳。”
林子渊听得乐不可支：“不愧是你娘，人才啊！”
张萌萌耳根发红，一脚踹过去：“闭嘴！”
林子渊灵活躲开，冲小白挤眼：“看见没？随根儿。”
入夜，林子渊躺在客房床上，盯着屋顶发呆。小白趴在他肚子上打呼噜。窗外传来轻轻敲击声，张萌萌推门而入，手里端着碗药。
“喝掉。”她把碗塞给林子渊。
林子渊闻了闻：“苦不苦？”
“你说呢？”
林子渊捏着鼻子灌下去，苦得直吐舌头。张萌萌递给他一颗蜜饯：“给你娘找药的事，谢谢你。”
林子渊嚼着蜜饯含糊道：“谢啥，我这也是为了活命。三个月后要是找不到丹，你真把我骨灰拌饭啊？”
张萌萌沉默片刻：“……我会先找到丹。”
林子渊笑了：“那我努力不死。”
张萌萌转身要走，林子渊突然叫住她：“诶，你小时候什么样？也偷东西吗？”
张萌萌回头，眼神危险：“你想知道？”
林子渊立刻缩进被子：“不不不，睡觉睡觉。”
张萌萌轻哼一声，关门离开。林子渊从被子里探出头，对小白小声说：“你娘凶起来真可怕。”
小白迷迷糊糊：“爹，我也想偷丹……”
“睡你的吧。”林子渊拍它脑袋，“明天还得去藏书阁翻药材图谱呢。”
月光透过窗棂，照在桌上那张从试毒碑抄录的残缺丹方上。林子渊盯着看了会儿，轻声道：“三个月……够呛啊。”
小白翻了个身，爪子搭在他胸口，继续打呼噜。林子渊叹了口气，也闭上眼。远处传来守夜弟子巡逻的脚步声，药香混着夜风，悄悄漫进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