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霍格莫德周边，夜色裹着冷雾，像浸了冰的布，贴在每一寸空气里。
多克罗特裹着深色斗篷，帽檐压得极低，连眼尾都藏在阴影里。
他踩在禁林边缘的落叶上，每一步都放得极轻——腐叶被夜露泡软，踩下去的“沙沙”声，轻得像风擦过草尖。
风里裹着泥土的腥气，还有禁林深处飘来的、淡淡的魔法生物皮毛味，他吸了口气，把呼吸压得更缓。
昨晚德拉科说的话还卡在喉咙里：卢修斯在查彼得，魔法部的人手已经撒到了霍格莫德的每一条小巷。
这让他的脚步比原计划快了半分——彼得要是被魔法部先找到，他这十八年的等，就成了笑话。
袍角口袋里的音速起子，贴着他的腰侧，象牙白手柄沾了点夜露的湿，凉得像块碎冰。
他抬手，指尖隔着斗篷碰了碰起子的黄铜旋钮，没敢直接碰——金属的冷会让指尖发颤，他得保持绝对的稳。
走到铁路弯道的石堆旁，他停下脚步。
这里是之前标记的追踪点之一，石堆的缝隙里还留着他上次撒的、能掩盖魔法波动的魔药粉，淡紫色的痕迹在夜色里几乎看不见。
多克罗特蹲下身，斗篷扫过石堆的青苔，沾了点滑腻的湿气。
他把起子从口袋里摸出来时，动作轻得像偷藏糖的孩子——起子的齿轮“咔”地响了半声，又被他按了回去，只留一道极浅的嗡鸣，裹在风里，连旁边的蟋蟀都没惊动。
按下“波动捕捉”模式的瞬间，起子顶端的水晶柱，透出一点淡蓝色的微光，像被揉碎的星子，只亮了半秒，就被他用掌心盖住。
屏幕上的符文跳得很慢，先是一片灰，然后渐渐浮起淡绿色的线——那是霍格莫德周边的基础魔法波动，属于酒吧的暖光、教职工的巡逻咒，还有摄魂怪的阴冷气息。
多克罗特的指尖，在屏幕边缘轻轻敲了两下。
起子的嗡鸣变了调，像蜂鸟振翅，更轻了些。
大约半分钟后，屏幕的右上角，突然跳出一道红色的波纹——频率1.2hz，是小天狼星之前的波动数据，但很弱，像沉在水里的线。
他的指尖骤然绷紧，指甲嵌进掌心的肉里。
不是之前的位置。
多克罗特把起子举到耳边，贴着斗篷的布料听——齿轮的转动声里，混了点极细的、像金属摩擦的颤音，那是波动在靠近的信号。
他站起身，猫着腰，朝着禁林的方向挪了两步。
脚下的落叶突然“咔嚓”响了一声——是片没泡软的橡树叶，脆得像薄玻璃。
多克罗特的呼吸，瞬间停了。
风里的冷，突然裹了点别的东西——是摄魂怪的气息，像冻透的铁，顺着他的后颈往衣领里钻。
他没回头，直接往石堆的缝隙里钻——石堆的青苔滑得很，他的膝盖磕在石头上，钝痛顺着腿骨往上爬，他咬着牙，没出声。
摄魂怪的“沙沙”声，从铁路弯道的那头过来了。
是两个，脚步重得像拖着重物，阴冷的气息裹着他们的斗篷，连旁边的草叶都蜷了起来。
多克罗特攥紧起子，指尖按在“能量盾”的按钮上——但他没敢按，能量盾的光会暴露位置，他只能把斗篷裹得更紧，连下巴都埋进领口。
摄魂怪在石堆旁停了下来。
其中一个的斗篷，扫过他藏身处的石头，布料的冷意，透过石头传过来，像冰针戳在他的胳膊上。
多克罗特的指尖，开始发颤——不是怕，是恨。
当年阿兹卡班的摄魂怪，也是这样，裹着阴冷的风，把他的回忆撕成碎片，连莉莉的笑都没放过。
他咬着舌尖，铁锈味在嘴里散开，才把那股翻涌的恨压下去。
大约十秒后，摄魂怪的“沙沙”声，朝着霍格莫德村的方向去了。
多克罗特等了半分钟，才从石堆里钻出来。
他的斗篷沾了青苔的绿，膝盖上的布料破了个小口，露出一点皮肤的白，但他没顾上——起子的屏幕上，红色的波纹已经涨到了1.3hz，比刚才强了一倍。
他把起子举到眼前，借着禁林边缘的、极浅的月光看——波动的位置，在禁林和霍格莫德之间的那片沼泽旁，是之前海格提过的、藏着废弃木屋的地方。
多克罗特朝着沼泽的方向走，脚步比刚才快了些，但依旧轻。
沼泽的泥味裹着水汽，粘在他的斗篷上，潮得像刚从水里捞出来。
走到一棵老橡树下时，起子的屏幕突然跳了——红色波纹直接涨到了1.4hz，连屏幕的光都亮了半分，像烧起来的线。
他立刻停住，躲在橡树的粗树干后面。
橡树的树皮糙得很，蹭得他的侧脸发疼，但他没动——风里的气味变了，除了泥味，还有点别的：是动物的皮毛味，混着点淡淡的、像旧皮革的气息，是小天狼星的黑狗形态。
多克罗特的指尖，按在起子的“定位”按钮上。
屏幕上，跳出一个极小的红点——就在沼泽旁的废弃木屋里，离他大约五十米。
五十米，是安全距离，既不会被发现，又能清楚捕捉波动。
他从树干后面，探出头，往木屋的方向看——木屋的门缝里，漏出一点极暗的光，像快灭的蜡烛，晃了两下，又没了。
紧接着，是一声极轻的“汪”——像黑狗在低吠，又像风吹过木屋的缝隙。
多克罗特的心跳，突然快了半拍。
十八年了。
他等了十八年，终于离小天狼星这么近——近到能闻到他的气息，近到能看到他藏身处的光。
起子的屏幕上，红色波纹还在跳，1.4hz，稳定得像烧红的铁。
他的指尖，开始发颤——不是怕，是激动，是藏了十八年的恨，突然涌上来的热，烫得他的指节都红了。
但他没动，只是把起子的屏幕按灭，攥在掌心。
不能靠近。
小天狼星的警觉性，比他想的高——刚才那声低吠，说不定是在试探，要是他敢往前迈一步，黑狗的爪子，就能拍碎他的喉咙。
多克罗特靠着橡树的树干，缓缓吐出一口气。
气在冷雾里，凝成了白的烟，晃了两下，又散了。
他想起斯内普昨晚的话：“哈利的改造，至少要等你解决了这两个家伙再动手。”
想起莉莉的血液样本，在磨砂瓶里泛着的淡金色光，像她当年笑的时候，眼里的星。
他把起子重新塞回口袋，指尖按在斗篷的领口上——那里藏着斯内普给的、能掩盖气息的魔药包，只要捏碎，就能彻底藏住他的味道。
木屋的门缝里，又漏出一点光，这次亮了些，像火柴刚划着的瞬间。
多克罗特的指尖，捏紧了魔药包。
他得等。
等小天狼星放松警惕，等彼得露出马脚，等那两个家伙，一起踏进他布的局里。
风裹着冷雾，又吹了过来。
橡树的叶子，落了一片，砸在他的斗篷上，轻得像羽毛。
多克罗特没动，只是盯着木屋的方向，眼底的冷，裹着十八年的火，像烧在冰里的光——小天狼星，你离死，只剩最后一步了。
他在橡树下站了大约二十分钟。
起子的屏幕，始终显示着1.4hz的波动，稳定得没有半分变化——小天狼星没动，应该是在木屋里等着什么，大概率是等彼得的消息。
多克罗特的膝盖，开始发僵——冷雾裹着潮气，钻透了斗篷，冻得他的骨头都发疼。
他终于往后退了一步，依旧轻，像猫踩着棉花。
退到离橡树十米远的地方，他才转身，朝着铁路弯道的方向走。
脚步依旧轻，落叶的“沙沙”声，混在风里，连他自己都快听不见了。
走到石堆旁时，他摸出起子，重新打开屏幕——红色波纹还在，1.4hz，没动。
他对着屏幕，按了“记录”按钮。
起子的齿轮，“咔”地响了一声，极轻，却像刻在石头上的字——小天狼星，霍格莫德沼泽废弃木屋，波动1.4hz，靠近学校。
多克罗特把起子塞回口袋，裹紧斗篷。
夜色更浓了，冷雾裹着他的身影，像裹着一块冰。
他知道，不用等太久了。
小天狼星在等彼得，彼得在怕魔法部，这两个家伙，很快就会凑到一起——凑到他布的陷阱里，凑到莉莉的墓碑前，还他这十八年的债。
铁路弯道的石堆，在夜色里，像蹲在地上的兽。
多克罗特的脚步，渐渐消失在冷雾里，只留下起子的、极浅的嗡鸣，像烧在冰里的火，等着把那两个家伙，彻底烧成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