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为是看到了听潮阁那一幕？是等了他一夜的失望？还是……周晓俊还说了别的什么？
左航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他呼吸困难。
他看向床上依旧沉睡的韩北，心里是铺天盖地的后怕和自责！
他慢慢在床沿坐下，动作轻得不能再轻。伸手想碰碰韩北的脸，指尖都快挨到了又缩回来——他怕一碰就把人碰醒了，更怕碰醒了之后，看见那双总是清亮的眼睛里全是失望。
“韩北……”他声音轻得自己都听不到，“你他妈是不是傻啊……”
明明渴望被爱，却从不轻易开口索取。左航有时真想敲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了多少固执和傻气。
睡梦中的人好像听见了，轻轻动了一下，无意识地往他这边靠了靠。那一点微小的距离，让左航喉头发紧。
这个距离近得一伸手就能将人拥入怀中，但他按捺住了。
因为他不知道韩北醒来后会怎么样，是会生气地质问他，还是像往常一样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阳光慢慢从地板爬到床单上，房间里越来越亮。
午后的阳光有点晃眼。
韩北睁开眼，长睫轻颤了几下才适应光线。他没立刻动，只是静静地躺着，眼神放空，过了好一会儿，才微微侧头。
然后，目光便定格了。
看见左航就坐在床边的扶手椅里，身子微微前倾，手肘撑在膝盖上，正静静地看着他。不知道这样看了多久。
四目相对。
左航的喉咙动了动，准备迎接韩北的怒火或冰冷。他预想了所有可能，甚至觉得韩北再给他一拳都是应该的。
韩北看着他，看了很久。阳光勾勒着左航深邃的轮廓，那张脸依旧英俊得具有欺骗性。
可当他的目光描摹着左航带着倦意的眉眼时，韩北还是忍不住伸出手，轻轻将左航拉进了怀里。
这个拥抱来得突然，却又那么自然。左航整个人都僵了一下，韩北身上淡淡的药味和他本身干净的气息混在一起，让他鼻子发酸。他能感觉到韩北搂着他后背的手臂没什么力气，却抱得很紧。
“左航，答应我，永远不要丢下我。”
这句话轻得像一片羽毛，却比千斤还重，狠狠砸在左航的心口。
左航，可能永远不知道，他对于韩北而言意味着什么。那是他二十多年黑白人生里，唯一不管不顾想要抓住的光。哪怕这光可能灼伤他。
韩北那样一个人，骨头硬得能磕碎别人的牙，此刻却把最柔软、最没有防备的软肋，亲手剖开，送到了他面前。
左航看着他这副样子，心疼又着急，忍不住捧住他的脸，强迫他抬起头看着自己：“韩北，你到底看到什么了？是不是周晓俊跟你胡说八道了什么？”
韩北摇摇头。
他还是什么也没问。不问昨天，不问周晓婷，不问那个吻。就好像那些扎心的事从来没发生过一样。
可左航心里跟明镜似的。韩北越是这样，他心里越不是滋味。这傻小子，是打算把什么都自己咽下去吗？
“你不问是吧？”左航的声音沉了下去，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心，“好，你不问，我来说。”
闻言，韩北眼底闪过一丝凄厉的光。他突然发力，动作快得惊人，反手将左航按在身下！
韩北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眼神沉沉地，周身散发着一种左航从未见过的，压迫性的气场。
“韩北……”
左航刚要开口，韩北却没给他机会。他猛地伸手，一把扯开左航早已凌乱的衬衫，纽扣崩落，露出结实的胸膛。他低头，目光锁定左胸心口的位置，然后，毫不犹豫地低头狠狠咬了下去！
“嘶......”左航吃痛地皱眉。
然而，剧痛之中，左航却没有推开他，甚至没有挣扎。他只是仰躺着，承受着这份痛楚，手臂抬起，轻轻环住了韩北的腰，带着一种近乎纵容的姿态。他看着伏在自己胸口那颗毛茸茸的脑袋，看着他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的肩膀。
直到他胸口流出血，韩北觉得够了，才抬起头，唇上还沾着血迹。
韩北用手指轻轻摸着那个被他咬破的伤口。声音沉沉地说：“看着你跟她抱在一块，她亲你的时候，我这儿……”他指了指自己心口，“就是这么疼。比这个，还疼。”
他的声音很轻，可每个字都像小刀子，慢慢剜着左航的心。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在两人交叠的身影上。左航看着身上的韩北，第一次在他眼睛里看到这么直接、一点都不掩饰的痛。
这是韩北第一次，在他面前喊疼。
这个认知让左航心口发紧。他喉结滚了滚，声音不自觉地放软：“小北...”
这是他第一次用这种语气叫人名字，带着点笨拙的示弱。
“左航……我韩北不是个小气的人，唯独你我不会让出去，也不会放手……”
他的话被一个突如其来的吻打断。左航伸手勾住韩北的脖子，狠狠地吻住他，这个吻又凶又急，带着一股说不清的狠劲儿。
韩北被他亲得喘不过气，直到嘴唇发麻。左航这才微微退开毫厘，气息不稳，额头相抵，“韩北，你看清楚——这才叫亲吻，只有对你，我才会这样。”
“别骗我，左航。或者……就算骗我，也骗得久一点，好一点。”他声音平静得听不出任何情绪。
他静静地与左航对视了几秒，眼底的情绪翻涌，最终又归于平静。
“韩北，我没有骗你，我对你是认真的，不管我有什么目的，都不会妨碍我喜欢你。”
“左航，你说你喜欢我，想和我在一起，不是玩玩，也不是一时兴起？”
“我是认真的。”
韩北沉默片刻，房间里只剩下两人略显急促的呼吸声。他忽然低低地笑了一声，“左航，我给过你机会的，是你不要。那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话音未落，韩北猛地俯身，一只手便轻易扣住了左航的两只手腕，用力固定在头顶，另一只手则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抬头，随即狠狠吻了上去。
这不是一个温柔的吻。左航疼得闷哼一声，却没有挣扎，只是闭上眼，任由韩北在他唇上肆虐。
“左航，以后……这里只有我可以碰。”韩北手指摸过左航被咬破的嘴唇轻语。
左航睁开眼，看着韩北眼底的红血丝，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他轻轻“嗯”了一声。
韩北没有立刻松开他，而是低头，在他的脖子上、胸口上，留下一个个深浅不一的印记。
韩北纵容左航的一切，甚至纵容他带来的伤害，但这不代表他不会疼、不会怒。他所有的原则和底线，在左航面前都可以后退，唯有“背叛”这一点，寸土不让。
他从左航身上撑起身，指尖最后在对方胸口被他咬破的地方停了停，语气里带着一点不容拒绝的强硬。
“我去处理点事，你就在这里等着我回来。”
他顿了顿，垂着眼，声音放得更低，
“等晚上回来……我再好好听你说，你到底有多喜欢我。”
韩北缓缓松开束缚他的手，从他身上下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转身，走向洗手间，关上了门。
左航独自躺在凌乱的床铺上，嘴上和胸口的伤痕灼热地刺痛着，但刺痛也让他更加清醒。
他知道，韩北的气，根本没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