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逸尘抬起脚，准备走进裂缝。
楚寒突然伸手拦住他。
“等等。”
云逸尘皱眉回头。苏清绾和慕容雪也停下动作。刚才他们已经准备好冲进去，连呼吸都放稳了。
“怎么了？”云逸尘问。
“我刚才看到的东西不对。”楚寒闭了下眼，睁开时左眼还有点银光，“那个信号不是从主殿来的。方向偏了，频率也不对。它像是在干扰系统。”
“干扰？”慕容雪冷笑，“谁会做这种事？这地方什么都没有，还能冒出个好心人？”
“不一定是好心。”楚寒摇头，“但肯定不是敌人。如果是敌人，刚才就能直接切断我们的连接，不会只闪一下就没了。”
苏清绾轻声说：“你是说，有人在偷偷改规则？”
“对。”楚寒点头，“就像在墙上挖了个小洞。我们硬闯会受伤，但如果顺着洞走，也许能绕过关卡。”
云逸尘没说话。他掌心的碎玉还在发烫。他没有再往前走。
他知道楚寒不会在这种事上乱说。
“现在有两个选择。”他说，“一是按原计划强攻，赌我们能在系统反应前杀到核心；二是先躲起来，等信号再出现，看看有没有机会。”
“第一个太蠢。”慕容雪直接说，“我们现在灵力没恢复，刚才那一战消耗很大。你真觉得自己还能一个人打十个执法堂弟子？”
“那你有办法？”云逸尘看她。
慕容雪抬手，肩上的母蛊轻轻动了一下。她嘴角一扬：“我有个办法，能让它们以为我们还在进攻。”
“什么办法？”
“蜃影蛊不只是探路或布障。”她眼神变冷，“它还能造梦——造一个看起来真实的梦。”
没人出声。
这个能力他们没见过。
“你是说……”苏清绾低声问，“让我们的影子继续往前冲，我们本体藏起来？”
“差不多。”慕容雪点头，“我会用蛊丝织出幻境，复制我们刚才的动作。你们只要给一点东西：一丝气息、一点杀意、一段记忆波动。剩下的我来处理。”
楚寒立刻明白：“你在骗系统。”
“对。”慕容雪笑，“它以为我们在打，其实我们早就撤了。它调动暗影围攻，打的是假目标。等它发现上当，我们已经不在那里了。”
云逸尘盯着她看了几秒，问：“你能撑多久？”
“最多三个时辰。”她说，“时间太长会被识破。而且这招伤神，我也扛不住太久。”
“够了。”云逸尘说，“三个时辰，足够我们看清下一步怎么走。”
“那就开始。”楚寒坐下，“我来伪造数据流，让系统以为攻击正在进行。你把我的义眼信号接进幻象里。”
“你呢？”慕容雪看向苏清绾。
“我来加点‘活气’。”苏清绾抬手，指尖泛起微光，“让幻象有心跳，有呼吸。不然太假。”
最后，三人看着云逸尘。
他没说话，只是把手里的碎玉粉末轻轻一吹。
粉末飞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痕迹，像刀锋划过空气留下的影子。那不是力量，也不是法术，而是一种念头——一种必须杀死敌人的执念。
慕容雪伸手一引，那道痕迹被卷入她的手掌，变成一缕青雾。
她双手结印，低声念咒。
嗡——
一声低响传来。
四人脚下灰雾翻滚，一道扭曲光影升起。光影中，四个身影正冲向裂缝。云逸尘挥掌劈开黑线，苏清绾洒出屏障，楚寒睁眼看四周，慕容雪放出毒雾封住后路。
一切都很真实。
连喊声都一样。
“走！”幻象中的云逸尘大喊。
真正的四人却已经悄悄后退。
慕容雪额头出汗，手指微微发抖。她咬牙坚持，掌心一压。
轰！
幻境炸开一圈波纹，沉入灰雾。
下一刻，远处的石殿剧烈震动，黑线疯狂抽动。大批暗影从四面八方涌出，扑向幻象战场。它们撕咬撞击，像在围剿真正的入侵者。
真正的四人已经退到战场边缘。
他们躲在一层薄薄的气膜里，像藏在蝉翼后面，屏住呼吸，收敛灵力。
云逸尘靠着一块浮石坐着，手里残玉静静躺着，发出微弱的光。
苏清绾坐在他旁边，手指无意识地摸着耳坠。她没说话，眼睛一直望着灰雾深处。
楚寒闭着眼，左眼还在发热。他不敢运功降温，怕一动就暴露。他只能靠意志压住体内躁动的灵流，让自己安静。
慕容雪靠在角落，肩上的母蛊蜷成一团，不再发光。她脸色有点白，但嘴角还带着笑。
“成了。”她低声说，“它们上当了。”
云逸尘点头，声音压得很低：“我们不是逃，是在等。”
“等那个信号再出现。”苏清绾接话。
“这次我要看清是谁在动手。”慕容雪眯起眼，“别让我发现是个胆小鬼。”
楚寒哼了一声：“只要你们别吵，我能等到天老地荒。”
没人再说话。
灰雾那边的战斗越来越激烈。暗影不断冲向幻象战场，甚至开始自相残杀，只为抢“击杀”的机会。系统已经认定目标正在强攻。
可真正的四人早已退出。
他们像四颗藏在棋盘外的棋子，等着局势变化。
云逸尘低头看着手中的碎玉。它还在微微发亮，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他忽然想起母亲临死前说的话：“有些路不能直走，得绕。”
那时他不懂。
现在懂了。
正面拼杀是勇敢，但躲起来才是活下去的办法。
他抬头看苏清绾。
她也在看他。
两人没说话，但都知道对方的意思。
这一战，不能再靠蛮力。
必须用脑子。
楚寒突然动了一下。
“来了。”他睁眼，左眼闪过一道光，“那个信号……又出现了。”
云逸尘立刻站起来。
“在哪？”
“西北方向，很远。”楚寒皱眉，“但它不是冲我们来的。它是……在引导。”
“引导什么？”
“星槎。”他说，“我记得它还在。刚才我没收起来。它现在漂在另一边的虚空里，正对着信号的方向。”
慕容雪眼睛一亮：“你是说，有人在用星槎给我们指路？”
“不是‘人’。”楚寒摇头，“更像是某种机制在响应那个干扰源。就像灯塔看到船，自动亮了一盏灯。”
苏清绾轻声说：“也许……这就是突破口。”
云逸尘沉默片刻，握紧手中的残玉。
“我们不去规则之殿了。”
三人同时看他。
“改道。”他说，“先去星槎那里。”
“你不担心是陷阱？”慕容雪问。
“担心也没用。”他说，“现在只有两条路：一条是死路，另一条还能走。”
“那就走。”楚寒站起来，擦掉嘴角的血。
慕容雪冷笑：“正好，我这蛊也快撑不住了。”
苏清绾没说话，把手递给云逸尘。
他握住。
四人起身，沿着灰雾边缘悄悄移动。
他们没惊动任何人，也没发出声音。
身后，幻象还在厮杀。暗影还在疯狂围攻。
可他们已经不在那里了。
云逸尘走在前面，脚步很轻。
他知道，接下来的每一步都不能错。
星槎就在前方三千步外的虚空中，静静漂浮。
它原本是死物，但现在前端缓缓转向某个方向。
像是被人控制，又像是本能反应。
云逸尘走近，伸手碰星槎表面。
冰凉。
下一瞬，星槎震动了一下。
一道微光从底部射出，照在地上，形成一幅模糊的地图。
地图上只有一个红点。
位置显示——一片山谷。
云逸尘瞳孔一缩。
那个地方，他认得。
那是他小时候住过的村子，后来被火烧光了。
也是他母亲死去的地方。
他站在原地，没动。
其他人也没说话。
星槎的光照在他脸上，明暗交错。
他抬手擦掉额头的汗。
然后开口。
“我们去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