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队浑身发软，瘫在椅子上。
他很清楚，这次完了。
挣扎良久，王队终于松口了：“我说……我全说。”
林轩点点头：“说吧。”
王队咽了口唾沫：“一个月前，周明找到我，说有件事需要我配合。他给了我二十万定金，事成之后再给六十万。”
“具体什么事？”
“他说有个U盘，在一个古玩商人手里。”王队说，“让我想办法弄到手，或者……让刀疤那伙人能顺利拿走。”
林轩眼睛微眯：“古玩商人？谁？”
“姓钱，叫钱文博。”王队说，“就是那个被杀的。”
钱文博！
林轩脑中闪过那个中年男人的面孔。
原来，钱文博被杀，周明脱不了干系。
“钱文博怎么死的？”林轩追问。
王队摇头：“我不知道……真不知道。我只是配合刀疤做事，具体怎么动手，我没参与。”
“那U盘里是什么？”
“我也不清楚。”王队苦笑，“周明没说，我也不敢问。”
林轩沉默片刻，又问：“除了你和刀疤，周明还找了谁？”
王队想了想：“好像……还有个人，叫老鬼。专门干黑活的，手段很毒。”
老鬼？
这名字林轩倒是听说过，海州地下势力的顶级杀手，接过不少大案。
“老鬼现在在哪？”
“不知道。”王队摇头，“这种人行踪诡秘，没人知道他在哪。”
林轩点点头，没再多问。
走出审讯室，白语嫣低声问：“接下来怎么办？”
“等消息。”林轩看了眼手表，“苏总那边应该快有结果了。”
话音刚落，手机震动起来。
是苏雨涵发来的资料。
林轩点开一看，眉头皱起。
周明——五十二岁，海州商会会长，名下产业涉及房地产、金融、物流、文化等多个领域，身价保守估计五十亿以上。
表面上，他是慈善家，每年捐款数千万，获得过不少荣誉。
但暗地里，周明涉足走私、洗钱、黑帮火并等诸多灰色甚至黑色产业。
只是这些事都做得极其隐蔽，从未留下确凿证据。
当地公安和纪委曾多次调查他，最终都不了了之。
原因很简单——周明背后有人。
而且，是位高权重的人。
苏雨涵还附了一张照片。
照片上，周明和一位中年官员站在一起，笑容满面。
那官员，正是海州市现任副市长——李建国。
林轩看到这里，心中了然。
难怪周明能在海州只手遮天，原来有李建国撑腰。
“麻烦了。”白语嫣也看到照片，脸色凝重，“李建国是市里的二把手，权力很大。如果周明真和他有关系……”
林轩摆摆手：“别担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他又拨通苏雨涵的电话：“苏总，再帮我查个人——李建国。”
“你疯了？”苏雨涵声音陡然提高，“李建国可是副市长！你查他干什么？”
“有用。”林轩淡淡说，“放心，不会连累你。”
苏雨涵沉默良久，叹了口气：“行吧……不过这次恐怕要费点时间。”
“没事，慢慢来。”
挂断电话，林轩看向白语嫣：“走吧，咱们去见见周明。”
白语嫣瞪大眼睛：“现在去？万一他……”
“他不敢动我。”林轩笑了笑，“至少现在不敢。”
两人走出警局，驱车前往周明的住处。
那是海州市中心一栋豪华别墅，占地数千平米，装修奢华无比。
车子停在别墅门口，保安立刻围了上来。
“站住！私人住宅，闲人免进！”
林轩摇下车窗：“告诉周明，林轩来访。”
保安愣了一下，拿起对讲机汇报。
片刻后，对讲机里传来指令：“让他们进来。”
别墅大门缓缓打开。
林轩开车驶入，停在主楼门口。
周明已经站在门口等着了，身后跟着几个保镖。
他穿着真丝睡袍，手里端着红酒杯，笑容玩味：“林先生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
林轩下车，打量着周明。
这人五十出头，身材保养得不错，面容儒雅，眼神却透着几分阴鸷。
“周会长客气了。”林轩淡淡一笑，“深夜打扰，还望见谅。”
周明做了个请的手势：“进来说吧。”
三人进入客厅。
客厅装修富丽堂皇，墙上挂着几幅名家字画，茶几上摆放着宣德炉和鸡血石印章。
林轩瞥了一眼那些古董，嘴角勾起一丝弧度。
全是假货。
周明示意他坐下：“林先生深夜来访，想必是为了U盘的事吧？”
林轩也不兜圈子：“是。”
“那东西在你手里？”周明直接问。
林轩点头：“在。”
周明眼中闪过一抹精光：“那好办，开个价吧。只要不太离谱，我都能接受。”
林轩笑了：“周会长误会了。我不是来卖U盘的。”
周明脸色一沉：“那你是……”
“我是来问周会长几个问题。”林轩靠在沙发上，姿态轻松，“钱文博是怎么死的？”
周明脸色不变：“这话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是吗？”林轩掏出手机，播放了一段录音。
正是刀疤和王队的供述。
录音放完，周明脸色阴沉下来。
“林先生这是在威胁我？”
“不，是在给你机会。”林轩收起手机，“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周明冷笑一声：“就凭这些录音？林先生未免太天真了。”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刀疤和王队都是亡命之徒，他们的口供能有多少可信度？更何况……就算是真的，又能证明什么？”
林轩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他。
周明转过身：“林先生，我敬你是条汉子，所以给你个建议——把U盘交出来，这件事到此为止。否则……”
“否则怎样？”林轩打断他。
周明眼中闪过一丝狠色：“否则，你会后悔的。”
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白语嫣下意识地把手放在腰间的配枪上。
就在这时，林轩笑了：“周会长，你确定要和我撕破脸？”
周明冷哼：“我从不怕任何人。”
“是吗？”林轩掏出手机，调出一张照片，“那这个呢？”
照片上，是一份文件。
周明看清内容后，脸色瞬间煞白。
那是一份账目明细，记录了他这些年所有的非法交易——走私文物、洗钱、行贿……
每一笔都清清楚楚。
“你……你怎么会有这个？”周明声音都变了调。
林轩悠悠说道：“U盘里的东西，可不止这些哦。”
周明浑身颤抖，额头冷汗直冒。
他明白了——林轩手里掌握着他的命脉。
沉默良久，周明颓然坐回沙发上：“你……你想怎样？”
“我要知道真相。”林轩盯着他，“钱文博到底是怎么死的？还有，U盘原本是谁的？”
周明闭上眼睛，深吸口气。
许久，他睁开眼，眼中全是疲惫：“钱文博是老鬼杀的。”
“为什么？”
“因为他不识相。”周明苦笑，“我找他买U盘，他不肯卖，还威胁要把里面的内容公之于众。我没办法，只能……”
林轩点点头：“继续。”
“U盘原本是李建国的。”周明说，“里面记录了他这些年所有的受贿记录。前段时间，他秘书把U盘弄丢了，辗转落到钱文博手里。李建国让我务必拿回来，否则……他就完了。”
果然！
林轩心中的猜测得到证实。
这U盘，牵扯的是海州最高层的腐败案。
难怪周明不惜动用杀手，也要拿回来。
“老鬼现在在哪？”林轩问。
周明摇头：“我不知道。他接完任务就消失了，从不和雇主见面。”
林轩沉吟片刻：“如果我要你指证李建国，你愿意吗？”
周明脸色一变：“你……你想干什么？”
“扳倒他。”林轩淡淡说，“只有这样，你才能活命。”
周明沉默了。
他很清楚，一旦指证李建国，自己也会被牵连进去。
但如果不指证，林轩手里的证据同样能让他万劫不复。
两难之间，周明做出了选择。
“我……我愿意。”
林轩满意地点点头：“聪明。”
他站起身，拍拍周明肩膀：“明天一早，去纪委自首。记住，只说李建国的事，其他的……暂时别提。”
周明苦笑：“我还有选择吗？”
林轩没有回答，转身离开。
走出别墅，白语嫣长舒口气：“没想到这么顺利。”
林轩笑了笑：“周明是聪明人，知道怎么选择。”
“可是……”白语嫣犹豫道，“李建国那边怎么办？他可是副市长，权力很大。”
“别担心。”林轩眼中闪过一抹寒光，“他蹦跶不了几天了。”
回到车上，林轩拨通了一个号码。
这次，打给的是省纪委的老朋友——赵处长。
电话接通，赵处长的声音传来：“林老弟？这么晚了，有事？”
“赵哥，有个大案子要给你。”林轩直入主题，“海州副市长李建国，涉嫌受贿数千万。”
赵处长声音陡然严肃起来：“证据呢？”
“有。”林轩说，“而且非常充分。明天一早，会有人去你们那自首。”
赵处长沉默片刻：“行，我知道了。这事交给我。”
挂断电话，林轩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白语嫣看着他，欲言又止。
“想问什么就问。”林轩睁开眼。
白语嫣咬咬嘴唇：“你……到底是什么人？”
林轩笑了：“我？就是个摆地摊的。”
白语嫣翻了个白眼：“鬼才信。”
林轩没再解释，发动车子驶离别墅区。
深夜的海州，灯火阑珊。
一场风暴，即将席卷这座城市。
第二天一早，周明果然去了省纪委自首。
随后，李建国被双规。
消息传出，整个海州官场震动。
无数人在猜测，到底是谁扳倒了李建国。
但林轩早已消失在人前，回到自己那家不起眼的古玩店。
店里，苏雨涵正在等他。
看到林轩进来，苏雨涵立刻站起身：“你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林轩笑着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
苏雨涵松了口气：“你知不知道，昨晚我一夜没睡，生怕你出事。”
林轩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温柔：“谢谢你帮我。”
苏雨涵脸微红，别过头去：“谁让你……算了，不说了。”
就在这时，白语嫣也来了。
她进门就看到苏雨涵，愣了一下：“你是……”
“苏雨涵。”苏雨涵大方地伸出手，“林轩的朋友。”
白语嫣握住她的手：“白语嫣，刑警队的。”
两个女人对视一眼，空气中仿佛擦出火花。
林轩咳嗽一声：“都坐吧，有件事要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