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据点时，天色已经完全亮了。
林轩推开门，房间里静悄悄的。
白语嫣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整个人像被抽空了力气。
“你先休息。”林轩说，“我去弄点吃的。”
“不用了。”白语嫣摇头，“我现在根本吃不下。”
她抬起头，眼睛里布满血丝：“王队那个反应……是不是说明，这件事比我想象中复杂得多？”
林轩没说话，走到窗边点了根烟。
烟雾缭绕中，他脑子里飞快梳理着各种线索。
赵伟死了。
王队听到赵伟的名字时脸色大变。
再往前推——苏雨涵遭遇的那次“意外”袭击。
这些事之间，绝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你在想什么？”白语嫣问。
林轩弹了弹烟灰：“在想，我们到底捅了多大的马蜂窝。”
“那现在怎么办？”
“等。”林轩吐出个字，“等对方先出手。”
白语嫣皱眉：“这样会不会太被动？”
“不。”林轩转过身，眼神锐利，“只有让对方以为自己掌握了主动权，才会露出破绽。”
这话说得轻描淡写，但白语嫣听出了其中的凶险。
她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
因为她知道，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
上午九点半，林轩的手机响了。
是陌生号码。
他看了眼屏幕，接通：“喂。”
“林老板，最近玩得挺嗨啊。”电话那头传来一个阴森森的声音，“连王队都敢用，胆子不小。”
林轩眼睛微眯：“你谁？”
“我是谁不重要。”那人冷笑，“重要的是，你手里那个U盘，最好乖乖交出来。”
“U盘？什么U盘？”林轩装糊涂。
“别跟我装傻。”对方声音陡然变冷，“你以为找王队就能把东西递上去？天真！王队早就是我们的人了。”
这话一出，林轩心中了然。
果然如此。
王队已经被收买了，或者说，从一开始就不是白方的人。
“那你想怎么样？”他问。
“很简单。”对方说，“中午十二点，老城区废弃的化工厂，一个人来。把U盘交出来，大家相安无事。”
林轩笑了：“如果我不去呢？”
“不去？”那人声音带上了威胁意味，“那你那位美女总裁朋友，恐怕就要出点意外了。哦对了，还有你古玩店里那几件宝贝，说不定哪天就突然失火了……”
话音未落，林轩已经挂断电话。
他脸色阴沉得可怕。
“怎么了？”白语嫣察觉到异常。
林轩把通话内容简单复述了一遍。
白语嫣脸色煞白：“他们连苏总都不放过？这……这是要撕破脸啊！”
“撕破脸？”林轩冷哼，“从我们介入这件事开始，脸就已经撕破了。”
他掐灭烟头，站起身：“你在这里待着，我去趟化工厂。”
“不行！”白语嫣一把拉住他，“这明摆着是个陷阱！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
“越危险的地方，反而越安全。”林轩拍拍她的手，“放心，我有分寸。”
说完，他转身就走。
白语嫣咬咬牙，也跟了上去：“你去哪我就去哪，别想甩掉我。”
林轩回头看她，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两人打了辆车，直奔老城区。
路上，林轩给苏雨涵发了条短信，让她这两天尽量待在安全的地方，不要单独外出。
苏雨涵很快回复：放心，我在公司，保安措施很严密。
看到这条回复，林轩稍微松了口气。
不过他清楚，对方既然敢威胁，就一定掌握着某种手段。
必须速战速决，不能让局势继续恶化下去。
车子开了大约四十分钟，停在一片荒凉地带。
眼前是一座废弃多年的化工厂，锈迹斑斑的铁门半敞着，里面杂草丛生。
“就是这儿。”白语嫣说。
林轩付了车费，下车后环顾四周。
周围很安静，静得有些诡异。
几只乌鸦从厂房屋顶飞过，发出刺耳的叫声。
“感觉不对。”白语嫣握紧手枪，“太安静了。”
林轩点头：“小心点。”
两人推开铁门，走进厂区。
厂房内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霉味和铁锈味。
地上满是碎玻璃和废弃零件，踩上去咯吱作响。
“有人吗？”林轩喊了一声。
回应他的只有回声。
白语嫣皱眉：“不会是骗我们的吧？”
话音刚落，突然——
啪！
一盏探照灯猛地亮起，刺眼的光柱直射向两人。
林轩下意识抬手遮眼，眯起眼睛往前看。
光柱后面，站着七八个人影。
为首的是个四十多岁的秃头男人，脸上有道疤痕，看起来凶神恶煞。
“林老板，终于见面了。”秃头男人咧嘴笑着，露出一口黄牙。
林轩放下手，淡淡道：“你就是打电话的人？”
“正是。”秃头男人点头，“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刀疤，江湖上的朋友都叫我刀哥。”
刀疤？
林轩心中一动。
这个名字他听过——海州地下势力的头目之一，手段狠辣，专做走私生意。
怪不得敢跟白家作对。
“东西带来了吗？”刀疤问。
林轩摊开双手：“你看，我两手空空。”
刀疤脸色一沉：“耍我？”
“不是耍你。”林轩笑了，“我只是想知道，你背后到底是谁。”
刀疤冷哼：“想知道？死人是不需要知道这么多的。”
他挥挥手，身后几个小弟立刻掏出家伙，逼近林轩和白语嫣。
白语嫣举起枪：“别动！我是警察！”
“警察？哈哈哈……”刀疤仰天大笑，“在这里，警察算个屁！”
他的小弟继续前进，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白语嫣手心渗出汗水。
一对七，赢面渺茫。
就在这时，林轩突然开口：“等等。”
刀疤抬手，示意手下停下动作。
“你还有什么遗言？”他戏谑问道。
林轩笑了：“我只是想告诉你，你已经被包围了。”
“包围？”刀疤愣了愣，随即哈哈大笑，“小子，你以为我会信这种话？”
“信不信由你。”林轩耸耸肩。
就在这时——
砰！
一声枪响。
刀疤身边一个小弟应声倒地。
紧接着，厂房四周突然亮起数十束手电光。
“不许动！警察！”
伴随着这声怒吼，至少二十名全副武装的警察从各个角落冲出来，瞬间将刀疤等人团团围住。
刀疤脸色大变：“怎么可能？！”
林轩笑而不语。
早在出发之前，他就料到这可能是个陷阱。
所以他给白语嫣发了个眼色——让她趁机联系自己的警察同事，暗中布置了埋伏。
而刀疤这边，显然没想到警方会来得这么快。
“放下武器！双手抱头蹲下！”领队警察大喝。
刀疤咬牙切齿地看着林轩：“你阴我！”
林轩摊手：“彼此彼此。”
刀疤知道大势已去，只能乖乖举手投降。
很快，所有人被铐上手铐，押出厂房。
白语嫣长舒了口气，整个人像虚脱了一样。
“还好……”她喃喃自语，“还好你早有准备。”
林轩拍拍她肩膀：“走吧，该去审他们了。”
两人跟着警车来到市局。
在审讯室里，刀疤被铐在椅子上，神情桀骜。
“说吧。”林轩站在他面前，“谁让你来的？”
刀疤冷笑：“你以为我会告诉你？”
林轩也不着急，坐在对面的椅子上：“不说也没关系，反正你这次栽了，走私、绑架、故意伤害……够你在里面待十几年了。”
“十几年？哼。”刀疤不屑道，“你以为我怕吗？”
林轩笑了：“你不怕，但你老婆孩子呢？听说你儿子今年刚考上大学？你女儿在念初中？”
刀疤脸色一变：“你……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林轩慢悠悠说，“只是想提醒你——你出事了，他们的日子恐怕不好过。尤其是……你那些仇家，说不定会趁机找上门。”
刀疤额头冒出冷汗。
他混江湖这么多年，仇家多了去了。
一旦自己进去，家人确实会很危险。
沉默良久，刀疤终于妥协了：“我说……但你得保证我家人的安全。”
林轩点头：“可以。”
刀疤深吸口气：“是周明让我来的。”
“周明？”白语嫣眉头一皱，“哪个周明？”
“海州商会会长，周明。”刀疤说。
这话一出，林轩和白语嫣对视一眼。
周明——海州商界巨头，名下产业涉及房地产、金融、物流等多个领域，身价数十亿。
但他为什么要参与这件事？
“继续说。”林轩催促。
刀疤咬咬牙：“前段时间，周明找到我，让我帮他办点事。他说有个U盘，里面有些不该流传出去的东西，必须拿回来。”
“什么东西？”
“我不知道。”刀疤摇头，“他没告诉我，只说必须拿到。”
林轩眼睛微眯：“他给了你多少钱？”
“五百万。”刀疤说，“一半定金已经到账了。”
五百万买个U盘？
看来那里面的内容，价值远不止这个数。
林轩又问：“除了你，他还找了谁？”
刀疤迟疑片刻，说：“还有王队。”
果然！
林轩心中的猜测得到验证——王队早就被周明收买了。
“王队收了多少？”
“不清楚。”刀疤摇头，“但肯定比我多。”
林轩不再多问，转身离开审讯室。
走廊上，白语嫣追上来：“现在怎么办？”
“找周明。”林轩吐出三个字。
“可是……”白语嫣犹豫道，“周明在海州势力很大，我们贸然找上门，恐怕……”
“所以不能贸然。”林轩打断她，“得换个方式。”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苏总吗？帮我查个人……”
电话那头，苏雨涵的声音传来：“林轩？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林轩走到走廊尽头，压低声音：“帮我查一下周明，海州商会会长，越详细越好。”
苏雨涵沉默片刻：“周明？你惹上他了？”
“算是吧。”林轩轻描淡写地说。
“他可不是好惹的角色。”苏雨涵声音带上几分凝重，“不过……你既然开口了，我肯定帮你。给我两个小时。”
“谢了。”
挂断电话，白语嫣凑过来：“苏总是谁？”
林轩笑而不答。
白语嫣撇撇嘴，没再追问。
两人回到警局会议室，王队已经被铐着带进来了。
看到林轩，王队眼神闪躲，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
“王队，咱们又见面了。”林轩拉开椅子坐下，翘起二郎腿，“说说吧，周明给了你多少钱？”
王队打了个哆嗦：“你……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林轩冷笑：“听不懂？那我帮你回忆回忆——三天前，周明给你打了八十万，让你配合刀疤抢U盘。是不是？”
王队脸色煞白：“你胡说！我……我没有！”
“没有？”林轩掏出手机，调出一张银行转账记录的截图，“这是什么？”
王队瞪大眼睛，双唇颤抖说不出话。
那正是他的账户！
八十万，分三笔转入，时间点完全吻合。
“你怎么会有……”王队声音都变了调。
林轩把手机收起来：“你不用管我怎么弄到的。现在，老实交代，说不定还能减轻处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