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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查德伯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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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5章 枯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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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再次透过窗纸,是那种灰白里透着铁青的颜色,像久病之人眼白的底色,了无生气地敷在书房冰冷的地砖上。第三天了。离阿六信上约定的“三日后”,就是今天。酉时三刻,积水潭,枯柳下。

一夜无眠。伤口、药力、寒冷、还有那张“白莲余孽”的笺纸带来的、冰冷的焦灼,像一群不知疲倦的鬼魅,轮番撕扯着所剩无几的清明。我靠在椅中,维持着这个姿势,仿佛已过千年。右腿箭疮的肿胀在药膏作用下似乎消了些,但深处的疼痛变成了另一种更磨人的、骨骼里的酸涩和麻木,每一次试图挪动,都带来一阵令人牙关发紧的钝痛。左肩的绷带下,骨头断裂处依旧沉沉地坠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肋下的伤口结了层薄痂,稍一动作,便有撕裂的风险。最要命的,是体内那股阴寒。血刀经内力彻底枯竭,反噬的寒意却深入骨髓,像无数冰针扎在五脏六腑,带来一阵阵遏制不住的、想要蜷缩起来的颤抖。冷,从骨头缝里往外冒的冷,炭火也烤不暖。

管事如常送来早膳和汤药。粥是温的,药是滚烫的。我机械地吞咽,灌下。滚烫的药汁入腹,与那股阴寒撞在一起,激得我胃部一阵痉挛,眼前发黑。我强忍着,没让药吐出来。今日必须保持清醒,必须撑住。至少,要撑到酉时之后。

“千户气色不佳,可要再歇息片刻?”管事收碗时,破天荒地多问了一句,语气依旧是那副平板的恭谨。

“不必。”我闭着眼,声音嘶哑,“躺久了,骨头更僵。就这样……坐会儿。”

管事不再多言,端起托盘退下。门关上,书房重归死寂。只有我胸腔里那颗缓慢、沉重、带着铁锈味的心跳,在冰冷的寂静中,一下,一下,敲打着时间的流逝。

我没动那本《鸳鸯绦》。它静静躺在案头,和那几本闲书一起,像个寻常的摆设。昨夜那张烧毁的笺纸,灰烬早已被风吹散,了无痕迹。但“白莲余孽”、“阊门外”、“兵马司加密夜巡”这几个字,却像淬毒的钉子,钉在了脑子里。是警告,是提醒,是骆养性随手丢出的一颗石子,试探水面的涟漪?还是……某种更复杂的信号?苏州局势因“白莲余孽”而骤然紧张,这对蕙兰来说,是更深的危机,还是……混乱中可能的转机?监视她的“官面”力量,会被“白莲”牵扯更多精力吗?还是说,这“白莲余孽”的风声,本身就是某些人放出的烟雾,意在加强控制,甚至……借机清除“碍眼”之人?

想不通,也没有足够的信息去推断。我只能假设最坏的情况——苏州已成龙潭虎穴,监视未减,反而因“白莲”之名,官府的触角会更深入,盘查会更严密。蕙兰藏身脚店柴房,本就危险,如今更是如履薄冰。阿六信中的“不得已之故”,是否与此有关?她是否已被卷入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波?

不能再等了。必须让阿六尽快动身,但不是去苏州,是去南京。带着我的“信”,带着王太医那若有若无的“关照”,去那个同样迷雾重重、却可能藏着另一条生路的留都。苏州这潭水,太浑,太深,此刻伸手,不仅救不了人,只会一起沉没。必须把水搅得更浑,或者,从另一处撕开缺口。

可阿六能顺利去南京吗?王太医那边,真的能提供足以让他安全抵达、并初步立足的掩护吗?就算到了南京,他又能做什么?一个京城底层混饭吃的“逃军”,在人生地不熟的南都,如何“打探消息”?“白莲余孽”的风波,会不会也波及南京?

无数个问号,像冰冷的铁链,勒紧思绪。没有答案。只有“必须去做”这个冰冷的念头,支撑着摇摇欲坠的意志。

时间在寂静和煎熬中爬行。窗外光影移动,从灰白到惨白,再到午后那种沉滞的、毫无暖意的昏黄。雪后的天空,始终阴沉着脸,铅灰色的云层低垂,仿佛随时会压垮屋脊。

申时了。离酉时三刻,还有一个多时辰。

我开始“准备”。动作缓慢,艰难,像一具生锈的傀儡。先是将那本《鸳鸯绦》拿过来,随意翻到一页,用指甲在页边空白处,极轻、极快地划下一个标记——不是字,是一个简单的、只有我和阿六能懂的符号,代表“南京,急,设法接触王太医之弟”。然后,我将书合拢,看似无意地推到案几边缘,靠近窗台的位置。

接着,是“整理”身上。我费力地脱下沾了药渍和血污的外袍,换上一件干净的、同样是深灰色的棉袍。动作因伤处的疼痛而格外迟缓,额上冒出细密的冷汗。换好衣服,我坐回椅中,剧烈喘息,仿佛用尽了力气。然后,我端起桌上那盏早已凉透的残茶,手一抖——

“哐当!”

茶盏跌落在坚硬的地砖上,碎裂开来,褐色的茶水和瓷片四溅,有几片甚至崩到了窗边。

响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我捂着肋下,脸上露出痛苦和懊恼的神色,低低咒骂了一句。

几乎是立刻,门被推开了。管事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目光快速扫过地上的狼藉,又落在我“苍白痛苦”的脸上。

“千户?”他快步上前,没有立刻收拾碎片,而是先看向我,“可曾伤到?”

“无妨,”我喘息着,摆摆手,示意地上的碎片,“手滑了……这身子,真是不中用了。”

管事这才蹲下身,用随身带的布巾,仔细地、一片一片捡拾地上的碎瓷。动作不疾不徐,但目光在扫过窗边那片区域时,似乎在那本《鸳鸯绦》上停留了极短的一瞬。

“小的这就收拾干净。”他低声道,将碎瓷用布巾包好,又用另一块布巾擦拭地砖上的水渍。

“有劳了。”我靠在椅背上,闭上眼,仿佛疲惫不堪,“收拾完,你便去吧,我想……静一静。”

“是。”管事应了一声,手脚麻利地将地面清理干净,包好碎瓷,端起水盆,躬身退了出去。临出门前,他仿佛不经意般说道:“窗边风大,千户有伤,还是莫要久坐窗下为宜。”

“知道了。”我含糊应道。

门重新关上。我缓缓睁开眼,眼中一片冰冷的清明。摔杯是信号,是“意外”,是告诉可能存在的眼睛——我这里有事发生,但并不紧急,只是伤员失手。而窗边那本《鸳鸯绦》的位置,管事看到了。他会不会去动?会不会去检查?会不会……用他的方式,将它“带出去”?我不知道。但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主动递出的、极其隐晦的“饵”。如果骆养性真的在通过他与我进行某种心照不宣的、极其危险的“交流”,那么这本夹着标记的书,或许会被注意到,被“处理”。如果这“饵”被吞下,或许能换来一点点……回旋的余地,或者至少,一个确认。

剩下的,就是等待。等待酉时三刻,等待积水潭,等待阿六。

但我知道,我出不去。以我现在的状态,别说走到积水潭,只怕出了这座宅院的大门,就会瘫倒在地。阿六约定的地点,我去不了。鸟巢传信,希望渺茫。我必须让他知道,计划有变,见面取消,新的指令,就在那本《鸳鸯绦》里,如果他够机灵,如果他还在关注这宅院的动静,如果管事真的“处理”了那本书,并且消息能传到阿六耳中……这其中的“如果”,一环扣一环,脆弱得像蛛丝。

可我没有别的办法。这是死局中,我能打出的、唯一一张牌。

时间在焦灼的等待中,一分一秒地挨过。窗外的天色,渐渐由昏黄转为一种沉郁的暗蓝,暮色四合,寒意更浓。书房里没有点灯,黑暗从四面八方涌来,将我吞没。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的、模糊的市声,和更夫遥远的、拖沓的梆子声,提醒着我外面那个依旧运转的世界。

酉时了。

我坐在黑暗里,一动不动,像一块冰冷的石头。感官却提升到极致,捕捉着窗外每一丝不寻常的动静。风声,枯枝摇曳声,远处巷陌里隐约的犬吠,更夫渐近又渐远的梆子声……没有我期待,或者说,害怕听到的脚步声。

酉时一刻。酉时二刻。

时间像被冻住的河水,流淌得异常缓慢。每一息都漫长得像一个世纪。伤口在寒冷和静止中变得僵硬麻木,阴寒的内力反噬带来阵阵眩晕。我死死咬住牙关,抵抗着昏睡的欲望。不能睡。必须清醒。

酉时三刻。

积水潭,枯柳下。阿六应该已经到了。他在等。在寒冷的暮色中,在那棵被雷劈过的枯柳下,焦急,惶恐,或许还带着一丝希望,等着我的出现,等着我能给他一条生路,或者一个任务。

而我,被困在这里,困在这座华丽的囚笼里,困在这具千疮百孔的皮囊中,动弹不得。

愧疚像冰冷的毒蛇,噬咬着心脏。我答应过老耿,答应过韩栋,答应过王瘸子,要活下去,要报仇。我答应过蕙兰,要护她周全。可现在,我连自己都护不住,连一个信都送不出去。

无力感排山倒海般袭来,几乎要将我淹没。我靠在冰冷的椅背上,闭上眼,喉头腥甜上涌,又被我强行咽下。黑暗在眼前旋转,带来阵阵恶心的晕眩。

就在意识即将被黑暗彻底吞噬的边缘,窗外,极其遥远的方向,隐约传来一声尖锐的、短促的哨音。像是某种夜鸟的啼叫,又像是顽童的戏耍,混杂在风声和市井杂音中,几不可闻。

但我的耳朵,像被针扎了一下,猛地竖了起来。

那不是普通的鸟叫。那是我们早年混迹行伍时,约定的、代表“危险,速离,有眼线”的暗号!极其短促,只响了一声,便戛然而止,仿佛只是错觉。

是阿六吗?是他在积水潭附近,发现了异常,发出的警告?还是……只是巧合?风声?

我猛地睁开眼,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撞得伤口生疼。我挣扎着,用尽全身力气,扑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向外望去。

外面是浓得化不开的夜色,寒风呼啸,卷着零星雪沫。庭院里一片死寂,只有枯枝在风中瑟瑟发抖。远处街巷,几点零星的灯火,在黑暗中明明灭灭,看不真切。

什么都没有。只有无边的黑暗,和刺骨的寒风。

那声哨音,是真的吗?还是我濒临崩溃的幻觉?

我死死抓住窗棂,指尖因用力而发白,骨节咯咯作响。冰冷的夜风灌进来,吹在滚烫的额头上,带来一丝短暂的清醒。

阿六……你还活着吗?你看到我的信号了吗?你……能去南京吗?

没有答案。只有寒风呜咽,像无数冤魂在哭。

我缓缓关上了窗,将寒冷和黑暗重新隔绝在外。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在地上。全身的力气仿佛在这一刻被抽空,只剩下无边的疲惫和冰冷,从骨头缝里渗出来。

积水潭之约,失败了。或者说,以这种方式,结束了。阿六或许还活着,或许已经暴露,或许正在逃亡。而我,依旧困在这里,与世隔绝,只有怀里那点冰冷的、沾血的“黑钱”,和那本不知命运的《鸳鸯绦》,是唯一的倚仗。

下一步,该怎么办?等王太医?等他三日后复诊,看他是否有新的“表示”?等骆养性?等他下一步不知是福是祸的“安排”?等苏州的消息?等一个可能永远不会来的“转机”?

不。不能等。等,就是死。

我缓缓抬起头,在浓稠的黑暗中,目光落在书案的方向。那里,有笔,有墨,有纸。

还有……那本《鸳鸯绦》。

既然出不去,既然联系不上。那就写。写给可能看到的人,写给或许存在的“盟友”,也写给……我自己。

我挣扎着,爬到书案旁,扶着桌腿,艰难地坐起。摸到火折子,晃亮,点亮了那盏如豆的油灯。昏黄的光晕,勉强照亮方寸之地,也照亮了我惨白如纸、布满冷汗的脸。

铺开一张素笺。提起笔。笔尖在砚台里蘸了蘸浓黑的墨汁。

该写什么?写给谁?

我的目光,再次落向窗外无边的黑暗。脑海里,是蕙兰可能身处的、危机四伏的苏州柴房;是阿六或许正在经历的、生死一线的逃亡;是王太医那高深莫测的暗示;是骆养性那语焉不详的警示;是“闫公公”苍白阴柔的面孔;是独眼老七那只幽深的独眼;是账册背后,那深不见底的黑暗漩涡……

笔尖落下,在惨白的宣纸上,划下第一道浓黑的、决绝的痕迹。不是信,不是指令。是计划。是一个濒死之人,在绝境之中,为自己,也为所珍视的一切,勾勒出的、一条通往未知、却必须去闯的血路。

夜,还很长。但火光,已在我眼底,冰冷地,燃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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