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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查德伯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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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3章 暗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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惨白的晨光,透过窗纸,在冰冷的地砖上切割出模糊的光斑,缓慢地移动。我坐在书案后的阴影里,背脊挺得笔直,像一尊被遗忘在角落、落满灰尘的石像。只有胸腔里那颗缓慢、沉重、带着铁锈味的心跳,和周身伤口传来的、绵延不绝的钝痛,证明我还活着,还在喘着这口带着血腥和药气的、冰冷的气。

面前是两张墨迹已干的信笺。一张,写给王太医。没有抬头,没有落款,只有寥寥数行字,用的是最普通的馆阁体,端正得毫无特色。遣词造句极其谨慎,甚至有些拗口。先谢他“妙手回春”,又“惶恐陈情”,说自己有一“远房表亲”,在京中谋生不易,闻听太医胞弟在南京“身染微恙”,“忧心如焚”,此人“略通文墨,性实诚朴”,欲南下探视,一则全亲戚之谊,二则“或许可于南都略尽绵薄,打探一二良医消息”,恳请太医“赐一书信,以为凭引”。最后,以“旧疾沉疴,蒙公施救,此恩此德,没齿不忘,他日若有机缘,必当结草衔环以报”作结。字字句句,看似家常请托,实则暗藏机锋。“打探一二良医消息”,是点出阿六的用处;“此恩此德,没齿不忘”,是承诺,也是暗示——我记下你此次援手,我的“秘密”,亦可作为交换。至于“旧疾沉疴”与“他日机缘”,则是心照不宣的底线与期许。

另一张,是给阿六的。更简单,只有几个字,用的是军中传递密令时、只有极少数老夜不收才懂的、用特定笔画增减代表的暗码。翻译过来,只有时间、地点和一个标记:“明日酉时三刻,积水潭西北,枯柳下。见柳干刻三横一竖,即候。阅即焚。” 积水潭西北荒僻,多有渔人废弃的窝棚,那株被雷劈过的老柳树更是人迹罕至。三横一竖,是我们早年约定的、代表“急、险、暗见”的标记。

两封信,薄薄两张纸,却重逾千钧。一封,通往王太医那深不可测的“交易”;另一封,指向阿六那危机四伏的“赴约”。都是悬崖走索,稍有差池,便是万劫不复。

信写好了,如何送出去?

我缓缓转动着僵硬的脖颈,目光扫过紧闭的房门,扫过窗外寂静的庭院。管事的脚步声,每日辰时、午时、酉时,会准时在门外响起,送药,送饭,收拾。除此之外,这座宅院死寂得像一座坟墓。明面上,只有管事和两个洒扫的哑仆。暗地里,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这间书房,盯着我的一举一动?

王太医的信,或许可以冒险一试。午后他会来复诊,这是唯一的机会。必须在他诊脉、开方的间隙,将信递出。不能是纸张,太显眼。也不能是口信,隔墙有耳。必须是……他不会起疑,又能确保看到的东西。

我的目光落在书案一角,那碗早已凉透、浮着一层油脂的鸽子汤上。汤盅是普通的白瓷,盅底……有一个烧制时留下的、极其细微的、不规则的凸起。常人不会注意,但一个心思缜密、常年与药盅打交道的太医,或许……

我伸出颤抖的左手,端起那冰冷的汤盅。触手冰凉滑腻。我用指甲,蘸着桌上研好未干的墨汁,极其小心地,在那凸起旁,划下一个极小的、扭曲的符号——像是一个潦草的“王”字缺了最后一横,又像是一个简化的药碾形状。这是早年边军中,斥候传递绝密信息时,用于表示“信在汤底”的暗记。王太医若真在边军待过,或许认得。若不认得……那便是天意。

做完标记,我将写给王太医的信笺,就着未熄的油灯点燃。火焰跳跃,吞噬了那些精心斟酌的字句,化作一小撮蜷曲的灰烬。我将灰烬仔细地收集起来,揉入掌心一点残留的墨汁,搓成极细的粉末,然后,打开汤盅盖子,将粉末均匀地、薄薄地撒在已经凝固的油花和汤渣之上。白色的灰烬混入深色的油花和汤渣,几乎看不出异样。做完这一切,我将汤盅盖好,放回原处。鸽子汤早已冷透,油花凝结,不会有人再去动它。只等午后王太医来时,若他留意汤盅,看到暗记,或许……会查看汤底。那信的内容,已化入汤中,他若舀起一勺细看,或许能从那极细微的灰烬痕迹中,窥见端倪。这是一场豪赌,赌王太医的细心,赌他的心思,赌他是否真如我所想,有所求,亦有所惧。

至于给阿六的信……更难。小顺子?他今晨冒险传信,已是胆大包天,再用他,风险太高,且他未必有办法将信送出宅院,更遑论准确交到不知藏在何处的阿六手中。必须另寻他法。

我的目光,再次投向窗外。庭院角落,一株老槐树,枝叶早已落尽,光秃秃的枝桠伸向灰白的天空。树杈上,有一个废弃的鸟巢。昨日,似乎有寒鸦在上面停留过。

一个模糊的念头,在冰冷的脑海中成形。冒险,但或许可行。

我撕下袖口一小块浅色的里衬,用指尖蘸着伤口渗出的、尚未完全干涸的血,在那布片上,画出那个代表“急、险、暗见”的三横一竖标记。血渍很快干涸,变成暗褐色,在浅色布料上并不显眼,但若细看,却能分辨。然后,我将这布片,小心地卷成细条,塞进一个极小、极轻的、中空的芦苇杆里——这是之前无聊时,从窗外水沟边折来,本想做吹箭玩,后来弃于案角的无用之物。

我将这芦苇杆,用细线系在一小块掰碎的、最普通的干馍馍上。然后,我挣扎着起身,忍着周身剧痛,挪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寒风立刻灌入,激得我一阵咳嗽。我眯起眼,看向那个鸟巢。距离不远,约三丈。若是平时,弹指可至。但现在……我深吸一口气,压抑住喉咙翻涌的血气,将体内那残存的、几乎感觉不到的血刀经阴寒内力,缓缓逼至指尖。经脉传来撕裂般的痛楚,眼前阵阵发黑。我咬牙强撑,拇指扣住那系着芦苇杆的干馍块,中指抵住,运起最后一丝微弱的气劲,屈指一弹!

“嗖——”一声极轻微的破空声。干馍块划过一道低低的弧线,不偏不倚,正落入那光秃秃的鸟巢之中!成了!我眼前一黑,几乎瘫倒,连忙扶住窗棂,大口喘息。这一下,几乎耗尽了我刚刚积聚起的全部力气,肋下伤口崩裂,温热的液体又渗了出来。

剩下的,只能交给天意,交给那些在京城上空盘旋、寻找食物的寒鸦。阿六是市井里打滚的老鼠,最擅察言观色,也最懂这些底层生存的伎俩。他若还在附近徘徊,若还留心这宅院的动静,或许……会注意到鸟巢的异常。那干馍是饵,芦苇杆是信。他看到标记,自会明白。这是无奈之中的下下之策,成功率不足一成,但已是我此刻,在这绝境之中,能想到的、唯一可能避开所有耳目、将信息传递出去的办法。

做完这一切,我几乎虚脱,踉跄着退回椅中,冷汗浸透重衣。伤口在抗议,内力反噬的阴寒阵阵袭来,眼前金星乱冒。我瘫在椅子上,像一条离水的鱼,只剩下胸膛微弱的起伏。

等待。痛苦的、漫长的、充满不确定的等待。

时间在死寂和剧痛中缓慢爬行。窗外的光影逐渐明亮,又渐渐西斜。午时,管事的脚步声准时响起,送来清淡的午膳和滚烫的汤药。我强打精神,用了些粥,将药一饮而尽。管事依旧沉默,收拾碗碟时,目光在那碗冷透的鸽子汤上略微停留了一瞬,但什么也没说,端起托盘,躬身退下。

午后,阳光变得稀薄,天空重新阴沉下来,铅灰色的云层低垂,压得人喘不过气。书房里愈发昏暗寒冷。

申时初,期待又令人心悸的脚步声,终于再次在门外廊下响起。不疾不徐,沉稳有力,是王太医。

“杜千户,老夫来复诊。”王太医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平淡无波。

“有劳王太医,请进。”我嘶哑着嗓子回应,努力坐直身体。

门被推开,王太医提着药箱,迈步而入。他今日换了一身深青色的棉袍,外罩玄色比甲,神色依旧清癯淡然,目光如古井无波,先是在我脸上扫过,随即落在我刻意摆在案头显眼处的、那碗冷透的鸽子汤上,停留了大约一息。

只一息。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但他确实看了,而且目光在汤盅底座那个不规则的凸起附近,极快地掠过。

他什么也没说,放下药箱,如常净手,然后在我对面坐下。“千户气色仍虚,且容老夫再请脉象。”

我伸出右手。他的手指搭上腕脉,微凉,稳定。书房里安静下来,只有窗外隐约的风声。我屏息凝神,竭力控制着体内紊乱的气息,让脉象呈现出失血过多、虚寒内侵、但经他昨日用药后略有起色的假象。这并不难,我此刻的状况本就极差,稍加引导即可。

王太医垂目诊脉,良久,收回手,沉吟道:“脉象稍稳,然沉弦犹在,阴寒未去。昨日用药,先止其血,今日当加重温通之力,辅以益气固本。待外伤稍愈,再图缓缓拔除寒毒根本。”他提笔,在昨日方子上略作增减,写下一张新方。字迹苍劲,力透纸背。

写罢,他并未立刻将方子递出,而是抬眼看向我,目光平静,却带着一种穿透性的审视:“千户昨夜……可曾安睡?伤处疼痛可缓?”

“服了太医的药,疼痛稍减,然……夜寐多梦,惊悸盗汗,仍是难安。”我斟酌着词句,声音低哑,带着恰到好处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隐忧。

“嗯。”王太医微微颔首,目光似不经意般,再次扫过那碗冷汤,“重伤失血,心神失养,夜寐不安亦是常情。汤饮之属,亦需注意。此鸽汤性平,本可益气,然久置冷透,油腥凝结,反伤脾胃,于伤势无益。可嘱人换热粥薄羹,徐徐进之。”他语气平淡,如同寻常医者叮嘱病患饮食。

但我听出了弦外之音。他在提醒我注意“汤饮”,暗示他看到了汤盅,或许……也看到了那暗记。他在等我接话。

我剧烈地咳嗽了几声,气息微弱:“太医所言极是。只是……杜某如今形同囚……静养于此,一饮一食,皆由他人安排,身不由己,但求果腹罢了。”我将“囚”字含糊带过,刻意流露出无奈与疏离。

王太医目光微凝,看了我一眼,那眼神深邃难明。他不再多言,将新写好的药方轻轻放在桌上,用镇纸压好。然后,他站起身,开始收拾药箱。动作不紧不慢,却在合上药箱盖子的瞬间,仿佛无意般,手指在箱盖内侧一个不起眼的铜扣上,轻轻叩击了三下。

笃,笃笃。两轻一重。与我昨日听到的、小顺子敲门时的节奏,一模一样。

我心脏猛地一缩,血液似乎都凝滞了一瞬。他果然看到了!他懂了!他在回应!

王太医仿佛什么也没做,提起药箱,神色如常:“按新方调治,忌生冷,避风寒,静心休养。三日后,老夫再来。”说完,微微颔首,便转身向外走去。

“恭送太医。”我挣扎着想站起,牵动伤口,闷哼一声,又跌坐回去,脸上适当地露出痛苦之色。

王太医脚步未停,走到门边,伸手推门。就在门将开未开之际,他背对着我,用极低、却清晰可闻的声音,缓缓道:“千户所托‘探病’之事,老夫……已知。南京路远,寒暑不定,嘱彼……慎行。”

门开了,他迈步而出,身影消失在门外。管事恭敬地候在廊下,引他离去。脚步声渐行渐远。

书房里,重归死寂。

我瘫在椅中,后背已被冷汗浸透。王太医最后那句话,如同惊雷,在耳边炸响。

“千户所托‘探病’之事,老夫……已知。”——他承认了!他看到了暗记,明白了我的意思,甚至猜到了我要借他弟弟之名行事!

“南京路远,寒暑不定,嘱彼……慎行。”——这是应允,也是警告。他应允了借用“探病”之名,让阿六前往南京,甚至可能提供了某种程度的掩护或渠道。但“路远”、“寒暑不定”、“慎行”,则是提醒我,此事风险极大,变数极多,让去的人(阿六)务必小心,也可能暗示他提供的帮助有限,前路艰难。

他答应了!这至关重要的一步,成了!虽然前途未卜,但至少,沟通的桥梁,以这种诡异而隐晦的方式,搭建起来了。阿六去南京的事,有了眉目。

接下来,就是阿六那边。鸟巢传信,希望渺茫,但已是别无选择。只能赌,赌阿六的机警,赌那微乎其微的运气。

我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那气息在冰冷的空气中凝成白雾,又迅速消散。胸中翻腾的情绪——狂喜、忧虑、后怕、决绝——渐渐沉淀,化作一片冰冷的、深不见底的潭水。

计划的第一步,迈出去了。虽然摇摇晃晃,虽然危机四伏,但终究是迈出去了。

窗外,天色愈发阴沉,铅灰色的云层低垂,似乎又要下雪了。寒风穿过庭院的枯枝,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我靠在冰冷的椅背上,闭上眼。伤口依旧疼痛,内力依旧枯竭,前路依旧迷雾重重,杀机四伏。

但至少,不再是坐以待毙。

接下来,是等待。等待阿六能否看到信号,等待三日后(不,现在是两日半后)能否在积水潭枯柳下相见,等待王太医那边是否真有后续安排,等待……苏州的消息,是否会变得更糟。

每一息,都漫长如年。每一刻,都可能在希望与绝望之间摇摆。

我缓缓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用那尖锐的刺痛,驱散袭来的眩晕和寒意。

不能睡。不能倒。戏,才刚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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