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章：初入紫禁城
马车碾过京城朱雀大街的青石板，最终停在紫禁城午门外。林小婉掀开车帘，瞬间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屏住了呼吸——朱红宫墙高达数丈，墙头覆盖着琉璃瓦，在日光下折射出威严的金光，城门两侧的铜狮昂首怒目，气势恢宏得让人不敢直视。她下意识地攥紧了陆清的衣袖，声音带着一丝发颤：“师父，这里……这里也太气派了，我有点怕。”
陆清拍了拍她的手背，目光平静地掠过宫墙：“别怕，我们是来治病的，守好本分即可。”说罢，她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素色衣裙，提着药箱走下马车。李德全早已上前与守门的侍卫交涉，亮出皇帝的金牌后，厚重的宫门缓缓开启一道缝隙，允许他们入宫。
入宫后，换乘了宫中的青幔小轿，轿身平稳无声地穿行在宫道上。林小婉好奇又胆怯地掀着轿帘一角，看着沿途的宫殿楼宇连绵不绝，飞檐翘角错落有致，路上往来的宫人太监都低着头快步前行，遇见他们的轿子便远远避让，连大气都不敢喘。“师父，你看那些宫殿，都长得不一样呢。”她小声说道，“那个屋顶上有好多瑞兽的，是不是特别重要的地方？”
李德全恰好掀帘进来叮嘱事宜，闻言解释道：“那是太和殿，俗称金銮殿，只有登基、大婚这样的大典才会用，是整个皇宫规格最高的殿宇。”他指了指另一侧的宫殿，“那边是乾清宫，以前是皇帝的寝宫，现在陛下常在那里处理日常政务。”
陆清默默颔首，目光却在暗中观察。她发现宫道两侧的宫殿布局规整，以中轴线为核心对称分布，东侧宫殿的宫人衣着更为素雅，行走时步调沉稳；西侧则多有穿锦绣宫装的侍女往来，神色间带着几分傲气。她心中暗自记下：想必这便是东西六宫的大致分界，也隐隐对应着后宫不同的势力范围。
轿子行至乾清门附近停下，李德全躬身道：“陆姑娘，陛下在乾清宫暖阁召见你，林小婉姑娘需在此等候。”
林小婉立刻紧张起来：“我不能跟着师父吗？我可以给师父打下手的！”
“宫中规矩如此，外臣入宫只能独面圣驾，随从需在指定区域等候。”李德全语气严肃，“放心，会有宫人照看她，不会出岔子。”
陆清对林小婉嘱咐道：“你在这里乖乖等着，不可随意走动，也不要与人闲聊，我很快就出来。”见林小婉点头应允，她才提着药箱，跟随李德全踏上乾清宫的白玉台阶。
台阶光洁如镜，倒映出她挺拔的身影。沿途的侍卫、太监皆垂手侍立，目光低垂，无人敢与她对视。走到暖阁门外，李德全先进去通传，片刻后出来高声唱喏：“宣江南陆清觐见——”
陆清深吸一口气，迈步入内。暖阁内陈设简洁却不失华贵，明黄色的帷幔低垂，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踩上去悄无声息。正前方的宝座上坐着一位年轻的帝王，身着明黄常服，面容俊朗，眉宇间带着帝王特有的威严。她依着李德全事先教导的礼仪，双膝跪地，行三拜九叩之礼：“民女陆清，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抬手，声音沉稳：“平身吧。朕听闻你医术高超，有‘江南医圣’之称，今日一见，果然气度不凡。”
陆清起身，垂首侍立，语气恭敬却不卑不亢：“陛下谬赞，民女只是略通医术，愿尽绵薄之力为太后分忧。”
皇帝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他见多了畏畏缩缩的臣子，眼前这女子虽为民间医者，却能在帝王面前保持镇定，实属难得。“太后的病情，李德全想必已经跟你说过一些，朕再跟你细说一番。”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担忧，“太后起初只是偶感风寒，咳嗽流涕，太医院的御医开了疏风散寒的方子，谁知服药后不仅没好转，反而高热不退，夜里盗汗不止，如今连进食都困难，精神一日比一日差。”
“陛下，敢问太后高热持续了几日？盗汗是清醒时还是睡梦中多见？”陆清适时问道。
“高热已有七日，”皇帝回忆道，“盗汗多在夜间熟睡后，往往湿透被褥，换了好几床都没用。后来御医又改了清热泻火的方子，结果太后又开始腹泻，身子愈发虚弱，朕实在无计可施，才急召你入宫。”
“民女明白了。”陆清点头，“不知太医院的药方，陛下可否让民女一观？也好知晓之前的用药思路，避免重复失误。”
皇帝当即吩咐身边的太监：“去把太医院的药方取来给陆姑娘。”
太监很快取来一叠药方，陆清接过，仔细翻阅起来。这些药方皆是出自太医院御医之手，起初以麻黄、桂枝等疏风散寒之药为主，后来又加入黄连、黄芩等清热之品，用药中规中矩，却未能对症。她心中暗自思忖：太后年事已高，脏腑本就虚弱，风寒入里后，单用散寒或清热之药，都容易伤及脾胃，难怪病情会反复。
“陆姑娘，看了药方，你可有什么见解？”皇帝问道。
“回陛下，”陆清斟酌着语气，“太医院的药方并无过错，只是太后体质特殊，风寒之外，更有气血亏虚、肝郁气滞之症，单用散寒清热之药，难以兼顾根本。民女需亲自为太后诊脉，才能精准辨证，开出合适的药方。”
皇帝点头赞同：“说得有理。朕知道宫中规矩繁多，可能会束缚你的手脚，但此次为太后诊治，朕特许你便宜行事，太医院的御医只需辅助你，不必受他们掣肘。”
“谢陛下信任。”陆清躬身谢恩。
“李德全，”皇帝看向一旁的总管太监，“你亲自带陆姑娘去长乐宫，务必确保她诊治不受干扰。”
“奴才遵旨。”李德全连忙应道。
陆清再次向皇帝行礼：“民女告退，定当竭尽全力为太后诊治。”说罢，她转身跟随李德全走出暖阁。
回到乾清门外，林小婉立刻迎了上来，急切地问道：“师父，陛下没为难你吧？怎么样了？”
“一切顺利，陛下已经准许我去为太后诊病。”陆清安抚道，“我们现在就去长乐宫。”
一行人再次登上轿子，向长乐宫方向而去。沿途，陆清更加仔细地观察着宫中的景象。长乐宫位于西六宫区域，沿途经过翊坤宫、储秀宫等宫殿，这些宫殿的宫门都紧闭着，偶尔能看到门口侍立的宫人，神色警惕地打量着她们的轿子。
“李公公，前面那座宫殿是哪位主子居住？”陆清指着一处装饰华丽的宫殿问道。
“那是翊坤宫，住着贵妃娘娘。”李德全说道，“贵妃娘娘深得陛下宠爱，性子比较张扬，陆姑娘日后若是遇到，需多加留意。”
陆清点头，又看向另一侧一座相对素雅的宫殿：“那座呢？”
“那是钟粹宫，皇后娘娘偶尔会去那里歇息。”李德全补充道，“皇后娘娘出身名门，端庄持重，掌管后宫事务，只是性子偏严谨，对宫中规矩要求甚严。”
说话间，轿子经过一处宫道拐角，恰好看到一队宫人捧着补品从翊坤宫方向走来，为首的宫女神色傲慢，与迎面而来的另一队宫女发生了轻微碰撞。“走路不长眼睛吗？这是要给贵妃娘娘送去的燕窝，若是洒了，仔细你们的皮！”为首的宫女厉声呵斥。
另一队宫女显然是皇后宫中的人，虽不敢顶撞，却也不甘示弱地说道：“我们是奉皇后娘娘之命去长乐宫探望太后，耽误了太后的事，你担待得起吗？”
双方剑拔弩张，眼看就要起冲突，远处走来一位太监，厉声喝道：“吵什么？太后病重，你们在这里喧哗，是想被杖责吗？”两队宫女这才悻悻然分开，各自离去。
陆清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心中愈发清楚，宫中的派系之争早已渗透到各个角落。连宫女之间的摩擦，都带着皇后与贵妃的影子，她此次为太后诊治，稍有不慎，便会卷入其中。
林小婉也看得心惊肉跳，悄悄对陆清说：“师父，她们好凶啊，宫里的人都这么厉害吗？”
“宫中等级森严，利益纠葛复杂，我们只需专注于治病，莫要多管闲事。”陆清低声叮嘱，“待会儿见到太后，你要谨言慎行，不可乱说话，也不可四处张望。”
林小婉连忙点头：“弟子记住了。”
轿子终于停在长乐宫门前。长乐宫的宫墙同样是朱红色，门口的铜鹤铜鹿造型古朴，殿顶覆盖着绿色琉璃瓦，虽不如太和殿那般宏伟，却透着一股静谧庄重之气。门口侍立的宫女见李德全到来，连忙躬身行礼：“见过李公公。”
“太后娘娘现在怎么样了？”李德全问道。
“回公公，太后娘娘刚醒过来，精神还是不太好，一直在咳嗽。”为首的宫女答道。
“这位是陛下特意从江南召来的陆清姑娘，前来为太后诊治，快通报进去。”李德全说道。
宫女不敢耽搁，连忙转身入宫通报。片刻后，里面传来消息，让陆清等人入宫。
走进长乐宫，一股淡淡的药味夹杂着檀香扑面而来。殿内光线柔和，陈设雅致，与其他宫殿的华丽不同，多了几分书卷气。太后躺在里间的软榻上，面色憔悴，双目紧闭，眉头微蹙，时不时发出几声轻咳。旁边围着几位宫女，正小心翼翼地为她擦拭额头的汗珠。
看到太后的模样，陆清心中一凛。她能看出太后不仅身体虚弱，眉宇间还带着一丝郁结之气，这显然不是单纯的风寒所能导致的。
“陆姑娘，快给太后诊脉吧。”李德全轻声催促道。
一位年长的宫女上前，将一块素色绢帕盖在太后的手腕上，按照宫中规矩，避免陆清直接触碰太后的肌肤。陆清在软榻旁坐下，指尖轻轻搭在绢帕上，凝神诊脉。
太后的脉象浮而无力，又带着一丝郁结不畅，果然与她之前的判断一致。风寒入里，气血亏虚，肝郁气滞，三者交织，才导致病情反复难愈。她正欲进一步细诊，忽然察觉到殿外有几道目光在暗中窥探，想必是宫中各方势力派来打探消息的人。
陆清不动声色地收回手，对李德全说道：“李公公，太后的脉象有些复杂，民女需要再仔细斟酌一番，还请公公安排一处安静的地方，让民女梳理一下思路，开具药方。”
李德全明白她的意思，连忙说道：“陆姑娘随我来，偏殿已经备好笔墨纸砚。”
陆清跟着李德全走出里间，林小婉紧紧跟在后面。路过外殿时，她看到几位衣着华贵的妇人站在那里，想必是宫中的嫔妃，听闻有江南医者前来，特意过来探望，实则是想打探太后的病情和陆清的底细。
“这位便是陆清姑娘吧？果然年轻有为。”一位身着粉色宫装的嫔妃走上前来，笑容温婉，“本宫是贤妃，一直惦记着太后的病情，不知陆姑娘诊治下来，太后的情况如何？”
“回贤妃娘娘，”陆清躬身行礼，“太后病情复杂，民女刚诊完脉，还需仔细斟酌药方，暂时不便妄下断言。待药方拟定后，自然会告知各位主子。”
另一位身着紫色宫装的嫔妃接口道：“陆姑娘不必太过谨慎，我们也是关心太后。听闻姑娘医术高超，定能妙手回春。若是需要什么药材，尽管开口，本宫宫里或许有。”
“多谢娘娘厚爱，”陆清依旧言辞委婉，“太医院药材齐全，民女暂时无需额外之物。待有需要，定会向娘娘求助。”
李德全见状，连忙打圆场：“各位娘娘，陆姑娘需要尽快拟定药方，救治太后要紧，不如让陆姑娘先去偏殿吧。”
嫔妃们见状，也不好再阻拦，只得纷纷让开道路。陆清趁机跟着李德全走出大殿，前往偏殿。
坐在偏殿的桌案前，陆清看着窗外的宫墙，心中暗自思索。从入宫到现在，她所见所闻，无不在彰显着宫廷的等级森严和势力纠葛。皇后与贵妃的明争暗斗，嫔妃们的各自站队，连宫女太监都牵扯其中。她此次治病，不仅是对医术的考验，更是对智慧的挑战。
“师父，你在想什么？”林小婉为她倒了一杯茶水，“那些娘娘们看起来都好和善，但我总觉得她们眼神怪怪的。”
“宫中之人，心思深沉，我们不可轻易相信任何人。”陆清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方才诊脉，我发现太后的脉象中不仅有气血亏虚之象，还隐隐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郁滞，这或许与她长期心情不畅有关。看来，要治好太后的病，不仅要用药，还得想办法舒缓她的心情。”
“那我们该怎么办？”林小婉担忧地问道，“太后心情不好，肯定是因为宫里的这些争斗，我们又管不了。”
“我们管不了争斗，但可以专注于治病。”陆清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只要我们秉持医者本心，对症下药，治好太后的病，便是对陛下最好的交代，也能早日脱离这宫廷漩涡。现在，我们先把药方拟定出来。”
说罢，她拿起笔，根据太后的脉象和症状，结合空间中的珍稀药材，开始书写药方。她决定以益气养阴、疏肝理气、健脾和胃为主，既要驱散风寒，又要兼顾根本，调理太后的体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