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牧阳的剑彻底出鞘了。
剑身在月光下没有反光,因为玄铁不反光。它只是黑,沉,重,像一块从地底挖出来的铁碑。他握剑的手很稳,哪怕金霸天胸口那团幽光正疯狂跳动,哪怕对方的气息已经涨到让人呼吸困难的地步。
金霸天动了。
不是冲过来,而是整个人原地炸开。黑气像被点燃的油,轰地一声冲上半空,脚下的土地直接塌陷三寸。他一拳打出,空气爆鸣,拳头还没到,风压就已撕裂地面,石块飞溅。
苏牧阳侧身,剑横在胸前,用剑脊挡下这一击。
“铛!”
声音像钟响,震得人耳膜发痛。他退了两步,脚掌在泥地上犁出两道沟。手没抖,但虎口发麻。
第一拳就这么狠。
金霸天不等他站稳,第二拳接踵而至,这次是直取咽喉。苏牧阳低头,剑尖点地,借力后翻,同时左手拔出腰间短刃,反手甩出。
短刃飞向金霸天面门。
金霸天冷笑,头也不偏,任由短刃刺来。眼看要扎进眼睛,那刀却在离脸三寸时突然转向,被一层黑气弹开。
“雕虫小技。”他低吼,第三拳终于不再是直线,而是从下往上撩,带起一片碎石和尘土,遮住视线。
苏牧阳早有准备。他没看拳,只听风。拳风不对劲——太慢,节奏乱了。这是虚招。
他不动。
果然,金霸天右拳中途变爪,左手金轮从背后绕出,贴着地面横扫而来,速度快得只剩一道金光。
苏牧阳跃起。
金轮擦着他靴底掠过,削断三根草叶。
落地瞬间,他立刻反击,剑走中线,直刺金霸天心口。这一剑快得不像话,是他自创的“断流十三斩”里的第三式“截脉”。
金霸天居然不躲。
他张开双臂,硬接这一剑。
剑尖刺入他胸口半寸,就被一层黑气挡住,再也进不去。苏牧阳抽剑再刺,连刺七次,每一剑都精准落在同一个位置,可黑气越聚越厚,最后竟发出金属般的嗡鸣。
“你发现了吗?”金霸天忽然笑,“我现在的身体,不是肉,是魂炼之躯。万魂傀儡阵的核心能量,让我能吞噬内力,反弹攻击。”
他说完,胸口猛地一缩,那层黑气骤然收缩,竟将苏牧阳的剑吸住。
苏牧阳立刻松手后撤。
下一秒,金霸天抬手一震,黑气爆炸,把剑弹飞出去五丈远,插进一棵树干。
剑没了。
围观的人会说,这时候该慌了。
但苏牧阳没慌。他捡起地上的短刃,换到右手,左手从怀里掏出一块铜牌,捏在手里。
金霸天皱眉:“你还留着这玩意?”
“上次炸你阵的时候,顺了一块零件。”苏牧阳说,“你说它是废铁,但我试过了,它能干扰你的黑气频率。”
金霸天脸色变了。
他猛然冲来,速度比刚才快了一倍。
苏牧阳不退反进,迎上去,在距离两步时突然蹲身,短刃贴地滑出,目标是金霸天的脚踝。
金霸天跳起,苏牧阳却不是真要砍他,而是借他腾空的瞬间,扑向那棵插着剑的树。
他拔剑,转身,正好迎上金霸天从空中落下的重拳。
这一次,他没挡。
他用剑柄撞向铜牌,铜牌贴着剑身滑出,直冲金霸天面门。
金霸天本能抬手去挡,黑气护脸。
铜牌撞上黑气,发出一声尖锐的“滋啦”,像是烧红的铁浸进冷水。黑气剧烈扭曲,出现了一个裂缝。
苏牧阳抓住机会,剑锋顺着裂缝刺入。
“嗤!”
剑尖划过金霸天左肩,带出一道血痕。
金霸天怒吼,一掌拍向地面。冲击波炸开,苏牧阳被震飞出去,摔在地上滚了两圈才停下。
他爬起来,发现剑上的铜牌已经融化成一团黑渣。
但没关系。
他已经知道怎么打了。
金霸天捂着肩膀,低头看那道伤口。血流得不多,但他眼神变了。他盯着苏牧阳,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人。
“你一直在试我。”他说,“从第一剑开始,就在找破绽。”
苏牧阳点头:“你力量强,速度快,黑气能防能攻。但你有个问题——你太依赖那个阵法的能量了。它让你变强,也让你变得不灵活。”
金霸天冷笑:“所以呢?你能破几次?”
“一次就够了。”苏牧阳握紧剑,“我不需要一直破,我只需要在最关键的时候,让你慢半拍。”
金霸天怒吼,全身黑气暴涨,金轮高速旋转,化作一片残影罩向苏牧阳。
苏牧阳不再闪避。
他冲了上去。
两人在空中对撞。
剑与轮相击,火花四溅。
苏牧阳一剑快过一剑,专挑金霸天旧伤的位置打——左肩、右肋、膝盖外侧。这些都是前世杨过留给金轮法王的伤,转世之后虽然愈合,但仍是弱点。
金霸天开始防守。
他的动作不如刚才流畅,黑气也出现了迟滞。
苏牧阳抓住时机,一剑削向金轮边缘,借力翻身,剑尖顺势划过金霸天后背。
“嗤啦!”
衣服破了,皮开肉绽。
金霸天踉跄一步,回头瞪他。
“你赢不了我!”他咆哮,“我有万魂之力,我能再生!”
“那你再生啊。”苏牧阳说,“再生十次,我也能砍你十次。”
他举起剑,剑尖对准金霸天心口。
“你不是想杀我吗?”他说,“来啊。”
金霸天咬牙,双手合十,黑气疯狂涌入体内。他的皮肤开始龟裂,血从缝隙里渗出,又被黑气裹住,形成一层新的铠甲。
他一步步走来,每一步都让地面震动。
苏牧阳站着不动。
等金霸天冲到面前,他突然笑了。
“你忘了。”他说,“你刚才那一拳,慢了零点三息。”
他出剑。
剑光一闪。
金霸天的金轮飞了出去,插进土里。
他的胸口多了一道横贯的剑伤,深可见骨。
他站在原地,没倒。
“不可能……”他喃喃,“我明明……更强……”
“你是强。”苏牧阳收剑,“但你太急了。你怕输,所以拼命加码,结果把自己搞得太满,反而破绽百出。”
金霸天低头看伤,又抬头看他。
“你根本不怕我。”他说。
“我怕。”苏牧阳说,“但我更怕你得逞。”
金霸天张嘴,似乎想说什么。
但他没说出来。
他抬起手,还想进攻。
苏牧阳摇头。
“别挣扎了。”他说,“你撑不住了。”
金霸天的身体晃了一下。
黑气开始从他七窍往外溢出,像是被什么东西强行抽离。
他的眼睛恢复了正常颜色。
“我……”他声音变弱,“我只是……不想再被人踩在脚下……”
苏牧阳看着他,没说话。
金霸天单膝跪地,一只手撑住地面。
“你说得对……”他喘着气,“我……一直在证明给别人看……可到最后……谁在乎呢……”
他抬起头,看向苏牧阳。
“你会记住我吗?”
苏牧阳沉默几秒,点头:“我会。因为你提醒了我一件事——力量不是用来恐吓别人的,是用来保护的。”
金霸天嘴角动了动,像是想笑。
但他没笑出来。
他的身体向前倾,倒在了地上。
黑气散尽。
金轮停止转动。
苏牧阳站在原地,低头看他。
远处传来脚步声。
他没回头。
他知道是谁来了。
但他没动。
剑还在手里。
月光照在剑刃上,映出一道细长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