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在屋里轻声叫了他一声。
林烨站在门口，手还搭在门把上。他回头看了眼床边的父亲，母亲正坐在一旁削苹果，大哥靠墙站着，两人同时望过来。他点点头，没说话，慢慢把门带上。
走廊灯光比病房亮些，空气里有消毒水的味道。他沿着墙走到尽头，拐进楼梯间，脚步踩在水泥台阶上发出轻微回响。下到一楼，穿过大厅，推开医院侧门。
外面天已经全亮，阳光照在车顶上发白。他拉开车门坐进去，关上门，车内很安静。他把手机从口袋拿出来，屏幕亮着，之前调成静音的模式还开着。他点了设置，切换回正常。
车子启动后，他没有直接开走。他打开系统界面，手指在屏幕上滑动。几天没看，图标没什么变化，但右上角多了个小红点。他点进去，发现是家庭支持度更新：86%。
他又翻了下任务列表，空的。贡献点和财富值都还在，数字比前阵子低了一截。给父亲治病花了不少，系统里能换的东西不少，可钱不能乱用。
他把车子缓缓开出医院停车场，驶上主路。路上车不多，两边是老式居民楼，楼下有人摆早点摊。他开着空调，风吹在脸上有点凉。
快到高速口时，他把车停在路边应急道。安全带解开一半，他又打开了系统。
这次界面变了。
原本灰白色的系统主页边缘泛起金光，像是被什么东西激活了。他盯着看了两秒，弹窗跳出来：
【系统升级提示】
检测到用户家庭支持度达标，且连续三月贡献值稳定增长，触发隐藏机制。
是否消耗80财富值，开启“未来科技趋势预测”功能？
（注：升级后不可逆，请谨慎选择）
他愣了一下。
这功能以前没见过。他查了下账户余额，财富值剩123。扣80还能剩43，不算宽裕，但撑得住。
他没急着点确定。他打开手机里的公司报表，这是昨天晚上二哥发来的。环保项目第三期结算完成，回款到账一千多万，账面现金流健康。几个合作方已经开始谈第四期合同，进度比预期快。
他看完数据，心里有了底。
父亲醒过来那天说“回家”，不是让他一辈子守在床边。他是家里最小的儿子，从小读书花钱最多，两个哥哥扛过泥、搬过砖，把他供出来。现在他有能力了，得让全家过得更好。
他点了确认。
屏幕黑了一下，再亮起来时，整个界面变得不一样了。顶部多出一个新栏目：“趋势预警”。下面是一行字：
【首次推送内容已生成，请查收】
他点进去。
文件标题是《1990年代全球技术变革白皮书（摘要）》。文档不长，但信息密集。里面提到计算机将进入办公场景，软件开发会成为新兴产业，通信技术正在突破，个人电脑价格将在几年内大幅下降。
最关键的几条被自动标红：
- 1992年后，国内企业将开始采购办公用电脑；
- 1994年，中国接入国际互联网，第一批网络应用出现；
- 未来十年，信息处理效率将成为企业竞争力核心指标。
他一条条看下去，越看越清醒。
以前他靠系统换技术资料，搞环保材料、新能源设备，都是基于已有成果的提前布局。这次不一样。这次是还没发生的事，是风口到来前的信号。
他合上手机，抬头看前方道路。高速入口就在前面，栏杆抬起，一辆货车正通过。
他重新发动车子，上了高速。
一边开车，他一边在脑子里理思路。他们公司现在做环保工程，现场要监测空气质量、污水排放，每次都要人工采样送检，费时费力。如果能做个软件，把传感器数据实时传回来，自动生成报告，效率能提一大截。
再往后想，不只是自家用。别的工厂、建筑队、环保部门都需要这类工具。要是能把这套系统做出来，卖给同行，甚至做成标准，那就是另一条路了。
他摸出笔记本，在副驾驶座上摊开，撕下一张纸开始写。
“环保+It”
“数据采集自动化”
“本地化部署，适配中小型企业”
写完这几条，他又补了一句：
“先小范围试，找一家合作工地装试点。”
笔尖顿了顿，他写下最后一行：
“成立专项组，优先内部抽调懂设备、肯学的年轻人。”
车子下了高速，市区道路开始拥堵。他跟着车流慢慢往前挪，等红灯时把手机调成免提，拨通了大哥的电话。
“喂。”那边接得很快。
“你到公司了吗？”林烨问。
“刚进门，正准备去工地。”
“别去了，今天留总部。通知二哥，也叫他回来。”
大哥顿了一下，“有事？”
“大事。”他说，“明天上午九点，会议室集合。议题是公司以后往哪走。”
“这么急？”
“这事拖不了。”他看着前方绿灯亮起，松开刹车，“我半小时到。你们等我。”
挂了电话，他又打给秘书：“准备会议材料，我要讲新方向。另外，调出最近三个月所有项目的技术人员名单，重点标注有电子或机械背景的。”
“明白。”对方应了一声。
他把手机放回支架，视线回到路面。
天空晴朗，路边树影斑驳。他想起昨晚临走前，父亲拉着他的手，没说什么，就是一直抓着。母亲站在旁边，眼里有泪光，但没哭。大哥拍了拍他肩膀，说了句“你去忙”。
他知道他们在等他回来，也知道他必须回去。
但他更知道，有些事不能再等。
他打开系统界面，再次点进那份白皮书。这次他往下拉，看到一段补充说明：
【建议切入点】
利用现有行业资源积累数据优势，打造垂直领域专用软件平台，抢占早期市场认知。
他盯着这句话看了很久。
然后新建一个文档，输入标题：
《关于公司向信息化转型的初步设想》
下面第一句话他写得很慢：
我们要为十年后的世界做准备。
车子驶入公司地下车库，减速停下。他拔掉钥匙，拿起手机和笔记本，推门下车。
地库灯光稳定，地面干净。他锁好车，朝着电梯走去。
脚步声在空旷空间里清晰可闻。
他走进电梯，按下十六楼。
金属门缓缓合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