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闭寨门！快！”
我的吼声像炸雷一样在屯子口滚开。柱子、二牛他们反应极快，吼叫着推动那扇用粗木头钉成的、简陋却结实的寨门，“哐当”一声死死合拢，插上胳膊粗的门栓！
屯子外的流民瞬间炸了锅，哭喊声、尖叫声响成一片，拼命往屯墙根底下挤，恨不得把自己塞进墙缝里。那几个骑马的民兵也被困在外面，拼命拍打着寨门：“开门！快开门！让我们进去！”
不能开！
这个时候开门，怪物跟着冲进来，所有人都得死！
我站在土坡上，目光冰冷地看着官道尽头。烟尘中，那几十个黑影越来越近，已经能看清它们扭曲的形态——大致是人形，但关节反向扭曲，皮肤是那种毫无生气的灰黑色，像是被火燎过又泼了墨。指甲尖锐乌黑，足有半尺长，滴着粘稠的、散发着恶臭的黑色液体。它们奔跑的姿态极其怪异，四肢着地，如同野兽，速度却快得惊人！
最让人心悸的是它们的眼睛，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浑浊的、冒着丝丝黑气的惨白！
“弓箭手！上墙！”我再次下令。屯子里仅有的七八个会使猎弓的后生，包括柱子在内，连滚带爬地登上简陋的木质寨墙，哆哆嗦嗦地搭上了箭。他们的箭只是普通的竹木箭，箭头磨得锋利些，对付野兽还行，对付这玩意儿……
“瞄准眼睛！或者关节！”我补充了一句，自己也张开了骨弓，搭上一支普通木箭。混沌气息在弓身流转，让这柄远古骨骼制成的弓微微发出灰蒙蒙的光泽。
“吼——！”
冲在最前面的几只怪物发出刺耳的嘶吼，猛地跃起，如同黑色的闪电，直扑寨墙！它们根本无视那些稀稀拉拉射来的箭矢，竹箭射在它们身上，发出“噗噗”的闷响，竟然大多被那层灰黑色的皮肤弹开，只能留下浅浅的白点，连血都见不到！
只有柱子全力射出的一箭，运气好射中了一只怪物的眼眶，那怪物惨叫一声，从半空跌落，但翻滚了几下，竟然又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眼眶里插着箭矢，黑血直流，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继续嘶吼着前冲！
普通弓箭，效果甚微！
“用柴刀！用铁叉！守住墙头！”我见状，知道不能指望远程了。厉喝一声，将骨弓背在身后，反手抽出了别在腰间的、用远古骨骼边缘打磨成的、形状不规则却异常锋利的骨刃！
脚下发力，我如同大鸟般腾空而起，直接跃过寨墙，落在了墙外拥挤的流民和怪物之间！
“铁根哥！”墙上的柱子等人失声惊呼。
落地瞬间，一股腥臭扑鼻而来！一只怪物正好扑到眼前，尖锐的乌黑指甲带着恶风，直掏我的心窝！
“滚！”
我低吼一声，不闪不避，左手混沌气息涌动，闪电般探出，精准地扣住了它的手腕！触手一片冰凉滑腻，如同抓住了冰冷的毒蛇！
“咔嚓！”
混沌气息爆发，硬生生将这怪物的腕骨捏碎！同时右手骨刃由下至上，带着一抹灰芒，如同热刀切牛油般，轻松划过它的脖颈！
一颗扭曲的头颅冲天而起，黑血如同喷泉般涌出！无头的尸体晃了晃，重重倒地，抽搐了两下，不再动弹。
死了！
看来这玩意儿不是不死之身，要害依旧在头部！
我心中稍定，动作不停。身形在混乱的人群和怪物间穿梭，骨刃每一次挥出，都精准地带走一只怪物的头颅，或者斩断它们的关节！混沌气息加持下的力量和速度，远超这些依靠本能行动的怪物！
墙头上，柱子等人见我如此生猛，士气大振，也纷纷怒吼着，用柴刀、铁叉、甚至锄头，对着试图攀爬的怪物狠狠砸下！一时间，寨墙上下，血肉横飞，嘶吼与喊杀声震天！
火妞也没闲着。她悬浮在我肩头，赤金色的莲影旋转，不时射出一朵朵 smaller 的火焰莲花。业火对这些散发着死寂、污秽气息的怪物有着天然的克制，火焰莲花沾身即燃，任它们如何扑打翻滚也无法熄灭，直到被烧成焦炭！
有了我和火妞作为尖刀，加上寨墙上下的拼死抵抗，这几十只怪物虽然凶悍，却一时半会儿无法突破防线。
但怪物的数量似乎还在增加，从官道北面影影绰绰又冒出一些。而且它们完全不知恐惧，前仆后继。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人力有时穷，一旦我们力竭，或者出现更厉害的怪物，防线瞬间就会崩溃！
我的目光扫过战场，突然注意到，这些怪物似乎对……流民特别“感兴趣”？它们往往会绕过明显有抵抗能力的我们，优先扑向那些手无寸铁、惊慌失措的流民！
是因为流民更弱？还是……他们身上有什么吸引这些怪物的东西？
混乱中，我看到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被一只怪物盯上，吓得瘫软在地。怪物嘶吼着扑去，尖锐的指甲眼看就要落下！
来不及多想，我脚下一蹬，如同离弦之箭冲了过去，骨刃横斩，将那怪物的双臂齐肩斩断！黑血喷了那妇人一身，她吓得直接晕了过去。
而就在怪物被斩杀的同时，我隐约感觉到，一丝极其微弱的、带着怨恨和死寂的黑色气息，从怪物尸体上飘散出来，似乎想钻入那昏迷妇人的口鼻，却被她怀里孩子脖子上挂着的一个褪色的小小平安符，散发出的一点微弱白光给挡住了，最终消散在空中。
平安符？白光？
我心头一动。
难道……这些怪物是某种“邪祟”？惧怕蕴含“正气”或者“生机”的东西？
想到这儿，我猛地朝寨墙上吼道：“柱子！去找老支书！把他藏的朱砂、雄黄，还有过年贴剩下的红纸，都拿出来！快！”
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但死马当活马医！民间驱邪的那套玩意儿，说不定能有点效果！
同时，我一边继续砍杀怪物，一边尝试调动体内那源自乳白蘑菇的磅礴生机，混合着混沌气息，覆盖在骨刃之上！
当蕴含着精纯生机的混沌气息附着在骨刃上时，砍杀怪物的效果竟然显着提升！骨刃划过怪物的身体，不再只是物理切割，那灰蒙蒙的气息如同炽热的烙铁，灼烧得怪物伤口处黑烟直冒，发出更加凄厉的惨叫，倒地的速度也更快了！
生机，是它们的克星！
我精神大振！
“都听着！别怕！这玩意儿怕活人气，怕咱们的狠劲儿！守住！给老子往死里打！”我一边挥刀，一边用最大的声音鼓舞着士气。
我的勇猛和发现，如同给所有人打了一剂强心针。墙头上下的抵抗更加坚决，就连一些胆大的流民，也捡起地上的石头木棍，加入了战斗。
就在这时，柱子抱着一个瓦罐和一卷红纸跑了回来：“铁根哥！东西拿来了！”
“把朱砂混上水，用红纸沾了，往它们身上贴！雄黄粉往前面撒！”我快速吩咐。
虽然方法土得掉渣，但此刻也顾不上了。
柱子等人立刻照做，沾着朱砂水的红纸如同符箓般扔向怪物，雄黄粉也扬了出去。
效果……竟然真的有！
那些被红纸贴中的怪物，动作明显一滞，身上被贴中的地方发出“嗤嗤”的声响，冒出更浓的黑烟！吸入雄黄粉的怪物，更是如同喝醉了酒般，行动变得迟缓、歪歪扭扭！
“有用！这土法子有用！”柱子惊喜地大叫。
土法子结合我的生机克制，加上众人的拼死抵抗，竟然真的将这波怪物的攻势，硬生生顶住了！
当最后一只怪物被我用蕴含生机的骨刃劈成两半，化作一地腥臭的黑水时，寨墙内外，暂时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瘫倒在地，大口喘着粗气，身上沾满了血污和汗水，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茫然与庆幸。
我拄着骨刃，站在一堆怪物尸体中间，看着官道北面暂时空荡下来的方向，胸口剧烈起伏。
这一关，暂时过了。
但这乱世的洪流，显然才刚刚开始。
靠山屯这把钝刀，今天算是见了血，开了刃。
接下来，是卷刃，还是越磨越利，就看俺们自己的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