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牧伸出手,想要摸摸念夏的小脸,可手伸到一半,又停住了,怕自己会吓到他。
“他…叫念夏?”苏牧的声音暗哑。
“嗯。”夏知遥点头:“思念的念,夏天的夏。”
是思念…那个他们相遇的那个夏天吗?
见苏牧一副傻呆呆的样子,夏知遥轻笑:“苏牧,你…不抱抱他吗?”
“抱?”苏牧有些无措,又怕自己笨手笨脚,手在衣服上擦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将小家伙从夏知遥的怀里接了过来,抱在自己怀里。
小小的身体,软软的,带着好闻的奶香味。
这就是血脉相连的感觉吗?苏牧真的是紧张得浑身都僵硬。
“对不起,宝宝…爸爸来晚了。”他把脸埋在儿子小小的肩膀上,声音低沉,带着歉意。
小念夏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没有挣扎,反而伸出小手抱住了苏牧的脖子,小脸在他的侧脸上蹭了蹭。
夏知遥站在一旁,看着这父子相认的一幕,这三年的在外漂泊似乎都找到了归宿。
苏牧抱了儿子好一会儿才慢慢平复下情绪,一家三口在错过了三年之后,终于迎来了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团聚。
三人坐在客厅里,苏牧坐在沙发上,念夏就坐在他的腿上,他浑身的肌肉都绷得紧紧的。
小念夏倒是很乖,不哭也不闹,只是好奇地看着他,时不时还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摸摸他的脸,戳戳他的喉结。
夏知遥坐在旁边看着这父子俩笨拙的互动,嘴角挂着轻柔的笑。
苏牧也趁机问道:“所以,阿姨…是不是因为这件事才那么讨厌我?”
他现在总算后知后觉为什么夏妈妈看他的眼神像是要活剥了他一样。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他有个女儿,被哪个混小子搞大了肚子,还一个人在外面吃了三年苦,他估计不止是想打断那个混小子的腿,他能把那小子的头都拧下来。
夏知遥看着他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不然你以为呢?”她点了点他的额头,笑得一脸甜腻:“你还真以为是我妈不让我谈恋爱啊?”
苏牧:“…”
就知道肯定不简单。
他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儿子肉嘟嘟的小脸蛋,小家伙也不躲,还伸出小手抓住了他的手指,准备放进嘴里啃。
“哎,这个不能吃。”苏牧赶紧把手指抽出来,哭笑不得。
他看着儿子和自己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眉眼,心里充满了惊奇和喜爱,开始问东问西:“他…他平时乖吗?好不好带?”
“挺乖的,不怎么哭闹,就是有点内向,不太爱说话。”夏知遥眼神流露出温柔:“这点倒是像你。”
苏牧咧着嘴笑了,笑得像个傻子,又心有愧疚:“遥遥,和我说说这三年的事吧,好不好?”
他不是没有问过,只是她每次都是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
夏知遥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那些苦都熬过来了,而她因为生产导致大出血的事儿说出来只会增加他的愧疚。
她简短地的把这三年的事情挑了一些说,也没有过多隐瞒,比如去给拳馆当过陪练,做过一些保镖安保,都是一些高薪的工作,也算不上很吃苦。
可苏牧听着,心像是被凌迟一般。
“我爸妈…他们一开始也不同意我生下念夏。”夏知遥的声音很轻:“他们怕我辛苦,也怕…我以后会后悔。”
“遥遥...对不起。”苏牧哑着嗓子道歉。
夏知遥摇了摇头,低头看着正专心致志玩着苏牧衣领上扣链的小念夏,眼神温柔:“我从来不后悔生下他,觉得这是老天爷送给我最好的礼物。”
正是因为有了念夏,她才撑着走完了那些难熬的日子,这个小生命的到来,给他们一家人都增添了不少色彩和希望。
“遥遥。”苏牧看着她柔和的侧脸,眼神灼灼,突然来了句:“我们结婚吧。”
“啊?”夏知遥愣住了,看他那双写满认真的眼睛,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她想过他们会重新在一起,但她没想过苏牧会在刚知道念夏的存在这样戏剧性的情况下就马上跟她求婚。
“我说,我们结婚。”苏牧重复了一遍,抱着念夏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两步走到夏知遥面前,单膝跪地。
他怀里的小念夏就坐在他膝盖上,而他空出一只手握住夏知遥的手,仰着头,目光虔诚地望着她。
“遥遥,我知道我现在说这些可能有点唐突,甚至有点可笑,我缺席了你们三年,让你和孩子吃了太多苦,受了太多委屈。”
“我甚至不敢想象你是怎么一个人挺过来的,每次一想到你,我都恨不得穿越回去抽自己两巴掌。”
“我没能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陪在你身边,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所以,遥遥,请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照顾你和孩子,我想给你们一个完整的家。”
他不想再让她受一点点的委屈。
他要把全世界最好的都给她。
夏知遥看着他一脸认真的样子,心里又甜又乱。
结婚……
这个词,她曾经在少女时期幻想过无数次,幻想着自己穿上婚纱,牵着他的手,在所有亲朋好友的见证下,对他说我愿意。
可后来....她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有这样的机会了,没想到在时隔三年之后,这个少年竟然跟她求婚了。
说不心动是假的。
可是…
“你父母那边...”夏知遥还是有顾虑的,总不可能真的就这么不声不响就结婚。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明天回家就跟他们说。”苏牧顿了顿,眼神里带着征询:“到时候我再带你和念夏一起回家,可以吗?”
话是这么说,但苏牧心里也没底,得先回去打个预防针,他太了解自己爸妈了,书香世家,尤其是他妈,知识门第,对自己儿子的期望一直很高。
他要是突然告诉他们有一个两岁多的儿子,还是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被生下来的……
估摸着要把他骂得狗血淋头,连带着对遥遥也会戴上有色眼镜。
“可是……”夏知遥还是有些不安。
“别可是了。”苏牧打断她,捧着她的脸,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声音温柔:“遥遥,相信我,把一切都交给我来处理,好不好?”
他的眼睛像是有魔力,让夏知遥纷乱的心慢慢安定了下来,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
一个“好”字让苏牧从紧张,到狂喜,再到如释重负,他差点都要激动地站起身,把她抱起来转几圈,但怀里还抱着个儿子,这个动作显然无法完成。
他只能抱着儿子,凑过去,在夏知遥的唇上重重地亲了一口。
“谢谢老婆~”
夏知遥被他这声“老婆”喊得脸颊绯红,又羞又想笑,伸手捶了一下他的胸口:“瞎叫什么呢。”
“你都答应我求婚了,就是我老婆了。”苏牧不依不饶,低头又亲了她一下:“老婆,老婆,老婆~”
他一声声地喊着,像是要把这三年缺失的称呼全都补回来。
怀里的小念夏看着爸爸妈妈亲来亲去,好奇地歪着小脑袋,学着苏牧的样子,也凑过去在夏知遥的另一边脸颊上“吧唧”亲了一口。
“妈妈,老婆。”小家伙奶声奶气地喊。
苏牧:“……”
夏知遥:“……”
俩人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苏牧捏了捏儿子的小鼻子,哭笑不得:“臭小子,乱学什么呢,妈妈是爸爸的老婆,不是你的。”
小念夏眨了眨眼,似懂非懂。
夏知遥轻笑出声,热泪盈眶,不是没有幻想过这一天。
在那些东躲西藏,挺着大肚子辗转难眠的夜里,在那些被孕吐折磨得吃不下东西,只能干呕的日子里,在那些一个人去产检,看着别人都有丈夫陪同,而自己形单影只的孤单里……
她都曾幻想过如果苏牧在身边,会是什么样子。
他会心疼地抱着她,会笨拙地给她准备吃的,会紧张兮兮地陪她去每一次产检,会在她生产的时候在产房外焦急地等待。
现在,他虽然迟到了,但他来了。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苏牧抱着儿子问了夏知遥很多关于念夏的事情。
从他什么时候会走路,到他喜欢吃什么,喜欢玩什么,事无巨细。
夏知遥也耐心地一一回答,看着苏牧笨拙地逗着儿子,小念夏也从一开始的警惕和陌生,慢慢地开始接受这个突然出现的爸爸。
苏牧当晚提出想留在夏知遥家里,美其名曰增进父子感情。
夏知遥被他缠得没办法,只好同意了。
于是,苏牧人生中第一次以父亲和准丈夫的身份,在这个小小无比温馨的家里住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