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的燕山,褪去了最后一丝绿意,只剩下铁灰色的岩石与枯黄的草甸,在凛冽的北风中沉默地矗立,如同一位饱经沧桑的巨人,冷眼注视着脚下正在涌动的钢铁洪流。
北伐联军按照既定方略,兵分三路,如同三柄蓄势已久的利剑,自河北平原昂然出鞘,直指燕云门户!
东路由林冲、呼延灼统领,以步军为主,辅以部分骑兵及大量攻城器械,自真定誓师,沿官道浩荡北进。旌旗猎猎,刀枪耀日,连绵的队伍一眼望不到头。他们的目标明确——涿州、易州,最终威逼天下雄关居庸!
沿途州县,早已闻白沟之败而胆寒。联军前锋所至,往往传檄而定。偶有金军残部或地方豪强试图凭借城郭抵抗,但在联军绝对的兵势与林、呼二将凌厉的攻势下,顷刻间土崩瓦解。不过旬日,涿州城头便已换上了“宋”字大旗与联军诸将的认旗。兵锋直指易州,距离居庸关,已不过百里之遥。
西路由张荣、萧突迭率领,以轻骑为主,混杂着熟悉山地的奚、契丹部族战士,共计万余,自紫荆关悄然出塞。他们没有走宽阔的官道,而是如同灵巧的山豹,钻入了燕山西麓的崇山峻岭之中。他们的任务不是攻城略地,而是袭扰、破坏,切断古北口金军与燕京及后方的联系,并伺机夺取一些关键的隘口。
这支队伍行动如风,神出鬼没。他们袭击金军的巡逻队,焚毁转运物资的驿站,甚至伪装成溃兵或商队,诈开过两处小型关隘,引得古北口守军风声鹤唳,疲于奔命,根本无暇他顾。
而中路军,由我亲自统领,燕青、解元为副,集结了中路军旧部精锐以及白沟战后补充、整训的新锐兵马,共计步骑三万,自定州北上。我们的路线居中,既要扫清燕京以南的最后屏障,又要作为东西两路的策应与后盾。
相较于东路的一路平推,中路的战事起初更为胶着。
燕京以南,尚有祁州、幽州(此幽州指辽南京道南部州城,非燕京)等数座坚城,由金军败将收拢残兵,并得到燕京部分支援,意图在此建立一道迟滞联军北上的防线。
首先挡在我们面前的,便是祁州。
祁州守将乃是宗辅麾下一员悍将,名叫仆散浑坦,女真猛安出身,性情凶悍。他收拢了数千溃兵,又强征城中丁壮,凭城固守,摆出了一副死战的架势。
“二哥,此城虽不算特别坚固,但守军顽抗,强攻恐有伤亡。”燕青观察着祁州城防说道。
我凝视着城头那些严阵以待、眼神中混合着恐惧与凶狠的金兵,摇了摇头:“我军气势如虹,当以雷霆之势,速克此城,以震慑其余!传令,炮车前置,集中轰击东门!弓弩手压制城头!解元,你率步兵准备云梯,听我号令,一旦城墙出现缺口,立刻抢登!”
“得令!”
战斗在午时打响。联军数十架炮车同时怒吼,石弹与火油罐如同冰雹般砸向祁州东城!城墙在震颤,垛口在崩碎,守军被压得抬不起头。一轮猛烈的炮击后,东门附近的城墙已出现数处坍塌。
“擂鼓!攻城!”我拔刀前指。
解元身先士卒,率着敢死之士,扛着云梯,冒着零星箭矢,怒吼着冲向城墙缺口!惨烈的登城战瞬间爆发!双方在残垣断壁间展开了残酷的肉搏。仆散浑坦亲临缺口,挥舞狼牙棒,连杀数名联军士卒,凶悍异常。
“取我弓来!”我冷喝一声。
亲兵递上硬弓。我张弓搭箭,目光锁定百步之外那道凶猛的身影。弓弦震动,箭如流星!
仆散浑坦正杀得兴起,忽觉恶风扑面,想要躲闪已然不及!“噗嗤”一声,箭矢精准地贯穿了他的咽喉!他身体一僵,难以置信地捂住脖子,庞大的身躯晃了晃,轰然倒下!
主将阵亡,守军士气瞬间崩溃。联军趁势猛攻,终于在日落前,彻底控制了祁州城。
祁州一下,燕京以南门户洞开。幽州守军闻风丧胆,竟在联军兵临城下之前,弃城北逃,与燕京撤出的部分败兵合流,退守燕京城外的宛平、良乡等卫星壁垒。
至此,北伐三路大军,已全部抵近燕山脚下,对燕京形成了东、中、西三面夹击之势!
东路林冲、呼延灼兵临易州,与居庸关隔山相望,关前金军守备森严,大战一触即发。
西路张荣、萧突迭搅得古北口后方天翻地覆,关内金军寝食难安。
中路我亲率大军,屯兵于幽州旧城,前锋游骑已能望见燕京城头那模糊的轮廓。
燕京,这座辽国的南京,金国的中都,汉唐故地的幽州核心,已然彻底暴露在了北伐联军的兵锋之下!
消息传回汴梁,乃至江南,举国振奋!无数士民翘首以盼,期盼着王师踏破燕京,一举收复这丢失了近两百年的汉家故土!
然而,坐镇燕京的金国留守完颜宗贤(宗翰败退后,燕京由宗贤暂时镇守)却并未完全绝望。燕京城墙高大坚固,经过辽、金两代经营,堪称金汤之城。城内尚有一定守军,粮草储备也算充足。更重要的是,他不断派出信使,向北方的草原各部,乃至更遥远的黄龙府求援。
他知道,最后的决战,将在燕京城下展开。要么,联军顿兵坚城之下,师老兵疲,被来自北方的援军内外夹击而溃败;要么,燕京城破,金国失去南都,元气大伤,甚至可能引发统治根基的动摇。
冬日的寒风掠过燕山,卷起阵阵雪尘,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决定两个民族命运的终极之战,吹响号角。
三路叩关,已成合围!
燕云大地,屏息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