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魂坡大捷的余波,如同投入湖面的巨石,激起的涟漪层层扩散,深远地影响着天下的格局。北地联军阵前焚香,告祭英烈,厚葬亡者,抚恤伤患,军营中弥漫着胜利的喜悦与沉重的哀思。而战场之外,这场胜利所带来的连锁反应,正以更快的速度改变着各方势力的盘算。
金国燕京朝堂,接到完颜撒离喝兵败、铁浮屠近乎全军覆没的战报后,陷入了一片死寂般的震惊与恐慌。自崛起于白山黑水之间,金军何曾遭受过如此惨重的失败,尤其是赖以纵横天下的铁浮屠竟折戟沉沙于一座名不见经传的坡地!主和的声音第一次压过了主战派,朝议迅速转向,决定暂缓南侵,转而采取守势,并紧急派遣使者,携带重礼,前往西夏与草原各部,试图稳住这些摇摆不定的盟友,防止北地同盟趁势西进或北上。
西夏国相罔萌讹在得知北地大胜、尤其是韩世忠已决心与北地同盟正式结盟后,态度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他不再提那些苛刻的领土要求,转而热情接待了北地使者,表示愿与北地同盟“永结盟好,互通有无”,并主动提出开放边境几个重要榷场,用战马、牲畜换取北地的盐铁、布匹和茶叶。西北方向的威胁,骤然减轻。
而影响最为深远的,莫过于南朝临安。韩世忠在详细了解了落魂坡之战的经过与结果后,再无任何犹豫。他力排众议,以北伐大业为重,正式公告天下,承认北地同盟为“兄弟之邦”,双方缔结“抗金军事同盟”。盟约明确规定:双方地位平等,互不隶属;军事上协同作战,共同北伐;经济上互通有无,开放贸易;政治上共尊华夏正统,以“驱除金虏,恢复中华”为最高目标。同时,韩世忠以南宋朝廷名义,授予卢俊义、武松、梁兴、赵云等人“节度使”、“宣抚使”等虚衔,以示羁縻与认可,但明确不干涉北地内政。
这一纸盟约的签订,标志着自靖康之变后,华夏力量第一次出现了实质性的、以平等为基础的联合,共同对抗北方强敌。天下为之侧目,人心为之振奋!
涿州城,经过战火洗礼,更显雄浑坚固。城内张灯结彩,庆祝着来之不易的胜利与盟约的缔结。然而,都统制府内,气氛却并非单纯的欢庆,而是带着一种承前启后的凝重。
我、卢俊义(通过法器)、梁兴、赵云(通过法器)以及吴用、朱武等核心谋士,再次齐聚,商议战后大计。
“盟约已成,北伐在即,然百废待兴,千头万绪。”卢俊义作为盟主,首先定下基调,“当务之急,是整合力量,恢复民生,筹备北伐。”
“卢盟主所言极是。”梁兴洪声道,“此战虽胜,然我军伤亡亦不小,需补充兵员,休整训练。粮草军械,更需大量储备。”
“与南朝之贸易通道需尽快打通,”赵云补充道,“尤其是盐铁、战马、药材,乃北伐之必需。”
我将早已思虑成熟的方案提出:“战后事宜,可分三步走。其一,休养生息。各军返回驻地,进行整编补充,利用夏秋之季,全力保障农耕,积蓄粮草。同盟设立‘总后勤司’,统筹各方资源,统一调配。其二,巩固同盟。与南朝之盟约,需落到实处。可互派常驻使节,设立联合参谋机构,协调北伐方略。同时,加大对内治理,兴修水利,鼓励工商,广开学堂,稳固根基。其三,积极备战。讲武堂扩大规模,培养各级军官。匠作营全力研发、打造攻城、守城器械。同时,派出精干人员,深入金国控制区,绘制地图,收集情报,联络义士,为北伐做准备。”
“武松兄弟思虑周详,吾等无异议。”卢俊义等人皆表赞同。
“然则,”吴用的虚影缓缓开口,带着一丝深意,“北伐非一日之功,亦非仅凭血气之勇可成。金虏虽遭新败,然其立国数十年,根基深厚,控弦之士仍以十万计。更有西夏、草原诸部,态度反复。我等需有长期鏖战之准备,更需……明确北伐成功之后,这华夏江山,该当如何?”
吴用的话,像一根细针,轻轻刺破了胜利欢庆的表象,触及了那最为核心、也最为敏感的问题——未来天下的政治格局。
厅内出现了短暂的沉默。所有人都明白这个问题的分量。
最终还是卢俊义打破了沉默,声音沉稳而有力:“吴学究所虑,乃百年大计。然当务之急,是驱除胡虏,恢复旧疆。至于日后……我等既为兄弟之盟,自当共商国是,以天下苍生为念,择贤而立,共建太平。此时妄议,徒乱人心。”
卢俊义的话,巧妙地搁置了争议,将焦点重新拉回到眼前的抗金大业上。众人皆松了口气,纷纷称是。
会议结束后,我独自留在厅中。吴用的问题,依旧在我脑海中盘旋。北伐成功之后……那将是一个怎样的局面?是重回赵宋旧制?还是……开创一种全新的格局?我知道,这个问题终将无法回避,它将伴随着北伐的每一步,考验着同盟的智慧与胸襟。
我走到院中,仰望星空。北斗依旧,紫微仍黯,但那颗曾被玄玑子指为“新星”的星辰,似乎比以往更加明亮了几分。北地同盟,这条曾经的潜龙,在经历了血火的洗礼和风雨的考验后,终于跃出深渊,翱翔于九天之上,成为了足以影响天下大势的强大力量。
未来的道路,注定不会平坦。北伐的艰辛,内部的整合,外部的博弈,乃至胜利后的抉择,都将是严峻的考验。但看着脚下这片日益稳固的土地,看着那些信任和支持我们的军民,我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信心与力量。
新篇的序章已经写下,笔墨就握在我们自己手中。无论前路还有多少艰难险阻,我们都将坚定不移地走下去,为了那海晏河清的太平盛世,为了那魂牵梦萦的华夏一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