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煌冲进通道，脚下裂缝突然闪出蓝光。他没回头，身后传来脚步声。是队友跟上来了。他们举着枪，脸上没有害怕，只有一种狠劲。
前面b7区的门开着，黑漆漆的，空气里有烧焦的味道，还有一点怪味。雷煌把手按在墙上，摸到一道裂痕，有点热。他能感觉到墙里有震动，很轻，但一直有。地下三百米，还有东西在动。不是机器，也不是塌方，像是有生命在跳。
“不是死了。”他说，“是躲着。”
艾德琳靠在断掉的柱子边喘气。她肩膀上的绿东西已经干了，裂开，露出下面受伤的皮肤。那些菌丝之前钻进她的身体，现在被封住了，但她还是觉得里面有东西在动。她举起枪，手有点抖，瞄准拐角。刚才打了一次，太费力了。现在每动一下都疼，骨头像要散架。她快撑不住了，但手指还是死死扣着扳机。
“别走太快。”她声音沙哑，“它们会装死。心跳停，体温降，连信号都停。可你一靠近，它们就从后面动手。”
凯莉斯躺在支架上，两个工程兵推着她走。她的翅膀只剩半边，剩下的碎片放在包里，走路时轻轻响。耳朵不流蓝水了，但还能听到地下的声音——断断续续，像在等时机。她的眼睛一会缩一会放，像是在看什么东西。每次心跳都在准备预知下一秒的事，但时间越来越短。
“第七次心跳后……慢0.2秒。”她小声说，“那是假的安静。它在等我们松懈。”
雷煌点头。右眼坏了，左眼靠地面震动判断距离。他抬手，掌心向下，开始聚电。这次不是乱炸，也不是穿刺，而是把电送进墙里的钢筋，做成一张网。电流顺着金属爬，整条走廊的灯一闪一闪，照出地上灰白的粉末。那些粉开始动，有些地方鼓起来，像有什么要出来。
“找到了。”雷煌说，语气很冷。
他蹲下，双手拍地。高压电顺着钢筋冲出去，在三个鼓包处同时爆炸。石头碎了，烟尘飞起，两团半透明的东西从地里跳出来。它们身上鳞片还没硬，软乎乎的，里面发紫红光，像心脏一样跳。
一个战士开枪，子弹飞过去，却被一层看不见的东西挡住，打偏了。另一个扔手雷，刚点火就被掐灭，像被人用手捂住。
“别用普通武器！”艾德琳喊，额头青筋直跳，“打它们节奏断的地方！它们有空档！”
她勉强站起来，用枪在地上划符文。没有灵力支持，这动作几乎把她累垮。枪尖磨地，火花四溅，手抖得厉害，但她咬牙画完，符文亮起红光。
这时凯莉斯闭眼，喊：“就是现在！”
雷煌出手。他把电压缩成一条线，顺着符文冲过去。电光像刀，插进一团肉的跳动间隙——正好是它防御最弱的一瞬。那一刹那，防护断了。
电刀刺入，那团肉猛地抽搐，鳞片炸开，里面的核发出尖响，然后塌了，变成一滩冒泡的黏液。
另一团想逃，被钢筋缠住脚。雷煌跳起来，左手用力，旧伤裂开流血，但他把所有电灌进拳头，一拳砸进对方胸口。拳头碰到晶核的瞬间，反震让他虎口裂开，骨头咯吱响。但晶核碎了，蓝紫色的液体喷出来，把地板腐蚀出洞。
空气中的波动慢慢没了，地上的鼓包也不动了。只剩焦黑的坑和残渣。
“干掉两个。”雷煌落地时腿一软，用手撑住才站稳。汗滴进裂缝，立刻被高温蒸发。
远处传来爆炸，不止一处。通讯接通了，各队报告发现剩下的孵化点，正在一个个清除。有人用焊枪烧墙，切断寄生根；有人扔磁暴弹，制造无电区。战斗从被动变成主动，人类开始反击。
艾德琳靠着墙坐下，解开甲的外层。灵能系统彻底坏了，项圈发黑，只剩一根线连着脑子。她扯掉线，扔在地上。太阳穴还在跳，像有针在里面扎。
“还能走吗？”雷煌问，声音低。
“能。”她擦掉嘴角的血，冷笑，“只要别让我飞。”
凯莉斯睁开眼，瞳孔还有光闪，像星星在转。她指左边：“那边还有三个信号，弱，但越来越同步。它们在学我们。学我们的动作，甚至猜我们要做什么。”
雷煌看看手里钢筋，前端已经熔成钩子，不能用了。他扔掉，从敌人尸体里抽出一根蓝刺，上面有脉冲纹路。拿在手里时，居然有点共鸣，好像本来就是一体的。
他握紧蓝刺，电传进去，竟然和自己的磁场对上了。刺尖泛起蓝光，像是回应他。
“用它们的东西打它们。”他说，“试试。”
队伍继续前进。路上清理战场，补给弹药，捡还能用的东西。有人递给雷煌一支绿色注射剂。他摇头。身体已经超载，神经温度太高，再加任何东西都会断，轻则瘫痪，重则死。
拐角处躺着第一具完整尸体——是个工程兵，胸口破了个洞，手里还抓着扳手，手指僵硬。雷煌蹲下检查。脖子上有圈浅痕，不是伤口，是能量烧出来的，边缘很整齐，像被机器扫过。
“被吸干了。”他声音冷，“不是杀，是采。”
凯莉斯伸手碰尸体额头，闭眼接入残留意识。画面闪过：黑暗中张开的嘴，细丝插进脊椎，抽某种活物。不是杀人，是在收集信息——基因、神经速度、痛觉反应。它们在学人的一切，为了变得更强。
她睁眼，脸色发白：“它们在学我们的身体。下次，它们会更像我们……甚至变成我们。”
艾德琳皱眉：“那就不能留一个。全都要毁。”
雷煌站起，把蓝刺插进腰带。他看向尽头一扇合金门，门缝飘出淡蓝雾，这次雾里有闪光，像里面有晶体在长，正在连成新的网络。
“最后一批。”他说，“关门，清巢。”
队员散开站位，两人守两边，三人架起磁轨枪，枪连着电容箱。艾德琳勉强起身，用枪撑着走，每一步都像踩刀。凯莉斯坐回支架，拿出一片完好的骨翼碎片，贴在太阳穴。这是她最后的增幅器，能多撑三秒预知。
“最后一次配合。”她说，声音弱但坚定，“我只能撑十秒。”
雷煌走到门前，手贴上去。电传进去，扫描里面。门后是个小孵化室，三团胚胎挂在晶簇上，慢慢跳动，表皮已有神经网，还能测到微弱脑电。它们还没成熟，但已经在学。
“听我信号。”他对后面说。
他深吸一口气，右眼突然剧痛——义体过热要坏。视野闪雪花，边缘发红，警告乱跳。他没退。左手猛拍面板，强制开门。警报响，红灯转，门缓缓升起。
三团胚胎同时睁眼。
雷煌冲进去，蓝刺挥出第一击。电顺着刺爆发，精准打进第一团的跳动空隙。凯莉斯同时喊：“第二个，慢0.1！”
他转身，电改方向，锁住第二团。艾德琳开枪，符文亮起最后一丝光，打出禁术。光束穿透胸腔，晶核震动，爆了。
第三团突然胀大，身上裂开几十道口，准备喷孢子，盖满整个房间。
雷煌来不及回头。
他左手插进地缝，把全身电流打入地基。墙里钢筋带电，形成电网，把孢子云卡在半空，像冻住的毒雾。
他右手拔出蓝刺，反手扔出。
刺穿。
三颗晶核一起灭了。
屋里安静下来，只有电流在钢筋里嗡嗡响。
雷煌跪在地上，左手还插在缝里，手不停抖。他想拔出来，但手指不动了，神经全烧了，肌肉失控。汗水混着血滴到地上，“滋”地一声轻响。
艾德琳走进来，靠墙站着。她看着地上的残骸，又看向雷煌。眼神复杂，有敬佩，有累，也有担心。
“完了？”
雷煌抬头，嘴动了动，没说话。
这时凯莉斯突然咳嗽。她捂嘴，指缝渗出蓝水。支架上的仪器响了，骨翼碎片全暗了，说明她的感知快崩了。
“不对……”她喘着说，“信号……还在……不是三个……是四个……还有一个……藏在主控晶簇里……”
雷煌猛地转头，看向最里面的晶体。
一块完好的晶面，映出他的脸。
可那张脸上，眼睛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