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棠的指尖刚触到地面,一股热流立刻从胎记窜上手臂。她猛地缩回手,呼吸一紧。
齿轮在动。
不是机械转动的声音,而是像有东西在里面爬行。那些光路组成的圆环缓缓旋转,映出密密麻麻的照片——全是穿警服的人,眼神空洞,站成一排。
陈默蹲下身,把母亲银镜贴向最近的一组齿轮。镜面微微震颤,反射出一道波纹状的光线。他盯着那串节奏,低声说:“和录音里的脉冲对不上。”
秦月把摄像机架在一块凸起的石块上,打开扫描模式。画面投射到空中,齿轮内部结构被放大。咬合处有暗红痕迹,像是干涸的血,又不像血。
“这些节点……”她手指滑过屏幕,“每次转到特定位置就会停顿,然后重新开始。”
苏明远走近主轴,目光落在齿轮中心。那里有个凹陷,边缘刻着数字:1992.07.15。他的生日。
他抬起左手,警徽还插在裂缝里。刚才那一刺耗尽了力气,现在整条手臂都在发麻。但他知道,那个弹孔不是巧合。
“我父亲死在这一天。”他说,“凌晨三点十七分,医院记录是枪伤失血过多。”
陈默没抬头,只把银镜角度调低了几度。反射光扫过齿轮表面,某一处突然出现短暂的黑影,持续不到半秒。
林小棠闭眼,右手悬在空中。胎记再次发热,这次不是警告,而是一种牵引。她顺着感觉划出一个三角形区域,指尖停在中心点。
“那里。”她说,“它不想让我们看到。”
陈默将银镜对准那个位置。光线穿过层层叠叠的齿轮,在深处交汇成一点红芒。金属心脏中,一枚圆形按钮显露轮廓。
所有齿轮同时停下。
空气中的尘埃也静止了。时间像是被卡住,连呼吸都变得缓慢。
秦月立刻调取回放,放大按钮特写。画面中,按钮表面刻着两行字:“仅限牺牲者启用 \/ 启动即抹除存在”。
“不能碰。”苏明远开口,“我们不知道代价是什么。”
“但我们也没时间等。”秦月盯着倒计时。屏幕上显示:02:48:33。数字还在走,但周围的一切都没动。
林小棠低头看自己的胎记。金色纹路正沿着手臂蔓延,像细线一样往肩膀爬。她试着握拳,掌心传来轻微撕裂感。
“不只是我。”她指向齿轮上的照片,“它们也在变。”
陈默起身,走到差分机边缘。他用手划过一条光路,温度极低,像是冻住的河。他记得父亲笔记里提过这种装置,靠物理计算模拟命运轨迹,曾用于追踪灵体活动路径。
这不是机器。
是封印。
他打开录音机,播放一段旧音频。电流杂音中浮现出一段声音:“真正的机关,从来不在机器里,而在按下它的那个人心里。”
林小棠抬起头。“你说什么?”
“我父亲临终前说的话。”陈默关掉录音机,“他研究过这个系统。他知道有人会来。”
苏明远拔出警徽,重新别回腰间。他盯着齿轮轴上的弹孔,忽然明白了什么。
“他们不是清除实验体。”他说,“他们是被选中的锚点。用命换时间。”
秦月坐在地上,拆开摄像机后盖。信号模块还在工作,但她不敢联网。本地存储已备份全部画面,包括那枚红色按钮。
“如果这是唯一出口,”她低声说,“谁去按?”
没人回答。
陈默站在差分机前,左手握着银镜,右手轻抚录音机外壳。他看着按钮,思绪沉下去。他知道有些选择无法用逻辑衡量。
林小棠抬起右手,胎记的热度没有退。金色纹路已经延伸到肩头,隐隐形成某种图案。她没喊疼,只是盯着按钮,像是认出了什么。
苏明远走到她身边,看了看自己左臂。契约纹路彻底静止,不再发烫。刚才那一刺,是他对系统的反抗。现在他明白,反抗本身就是验证。
“我不是被选中的。”他说,“我是留下来的那个。”
秦月合上摄像机,屏幕亮着。倒计时继续:02:46:11。她没再说话,只是把设备抱得更紧。
陈默走向中心点。他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三人一眼。
“我们必须知道真相。”他说,“否则一切都会消失。”
林小棠点头。她跟上前一步,站在他右侧。苏明远站在左侧,手按警徽。秦月最后起身,摄像机挂在胸前。
四人围成一圈,目光落在红色按钮上。
空气中没有声音,只有倒计时在深处滴答作响。
陈默抬起手。
他的手指离按钮还有十厘米。
林小棠的胎记突然剧烈跳动。
苏明远察觉到什么,猛地转身。
背后,齿轮开始重新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