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棠的影子在星光隧道中分裂成三道,分别走向不同的门。她没有回头,只是向前迈了一步。
脚落下时,地面不再是光带构成的路径,而是一片坚硬的黑色石面。空气变得厚重,呼吸需要用力。
陈默紧随其后落地,录音机还在运转,摇篮曲的余音从扬声器里断续传出。声音在空间里回荡,形成一圈圈波动,像水纹一样扩散开去。
前方悬浮着一个巨大的透明球体,被无数粗大锁链缠绕。锁链不是金属,表面布满细密文字,每一节都刻着不同的人名和日期。
秦月举起摄像机,镜头自动对焦,画面清晰显示出球体内部结构——那不是血肉之躯,也不是实体器官,而是由层层叠叠的光流凝结而成,像是被冻结的记忆片段。
“里面有人。”她说。
苏明远站在右侧,目光落在其中一条锁链上。他的手指碰了触链身,那些文字突然移动,重新排列成一组数字。
他认得这串数,那是他的生日。下方还有一行小字:“双生契约·终焉之钥”。
他没说话,但左手警徽开始升温。契约纹路沿着小臂往上爬,皮肤下有轻微跳动感。
陈默走到球体正前方,取出母亲银镜。月光不知从何处投来,照在镜面上。
他将反射的光线扫过锁链接口,发现符文在光下显现出原始编号体系,和二十年前刑警队档案中的加密方式一致。这种编码只有内部人员才能接触,而父亲曾是顾问。
“这不是普通的封印。”他说,“是用职责和身份作为锚点建立的。”
林小棠站在原地没动。她的胎记烫得厉害,热流顺着血管往心脏冲。她闭上眼,听见一个声音,很轻,像是从深水底下传来。那不是妹妹的名字,而是她自己的。
她睁开眼,朝球体走去。
每走一步,胎记的温度就升高一分。到了近前,她抬起右手,掌心对准球体表面。
指尖刚碰到那层透明屏障,一股剧烈震动传遍全身。脑海中闪过画面:一间老屋,火漆印布条挂在门框上,一个女人抱着婴儿转身,风掀起了她的衣角。
这不是记忆,是别人的经历。
但她知道,这个人和她有关。
金色光芒从胎记处爆发,顺着掌心涌出。第一道锁链应声断裂,发出类似叹息的声音。
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每一节断开时都会释放出一段模糊影像——有人跪地哭泣,有人举刀自刎,有人站在高楼边缘张开双臂。
这些是被封印的执念。
秦月盯着摄像机屏幕,发现球体内部构造正在变化。光流重组,形成一张脸的轮廓。她放大画面,心跳猛地一顿。
那张脸睁开眼睛。
瞳孔颜色、眉形、嘴角弧度,全都和她一模一样。
“停。”陈默低声说。
他按下录音机关闭键。机器停止运行的瞬间,整个空间安静下来。连那些断链坠落的声音也消失了。
可少女的眼睛已经完全睁开。
她缓缓抬手,碰了碰球体内部的壁面。就在接触的刹那,秦月的摄像机自动重启,进入回放模式。
屏幕上出现一段从未拍摄过的影像:她自己站在钟楼顶端,风吹乱头发,手里握着一块晶体,形状与他们在密室找到的时空钥匙极为相似。
画面只持续了三秒,然后定格。
空气中浮现出一行字,由淡银色的光点组成,像是月光凝聚而成:“锁链断时,镜影归位。”
林小棠的手还贴在球体上,掌心渗出一点金色液体,滴落在地,化作白烟。她看着少女的脸,喉咙发紧。
“你不是我妹妹。”她说。
少女没有回答,只是静静望着她。眼神里没有敌意,也没有善意,只有一种久等之后的平静。
苏明远低头看着那条刻有自己生日的锁链残骸。金属环断口整齐,内侧还能看到微小的齿轮结构。
他伸手摸了摸,指腹传来细微刺痛,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了一下。
警徽越来越热,几乎要烫伤皮肤。
陈默重新打开录音机,切换到空白磁带。他不想再用电子设备记录,只信任物理介质。机器启动的瞬间,扬声器里传出一声极短的杂音,像是有人在远处咳嗽。
和之前录下的节奏一样。
秦月终于把摄像机放下。她的手还在抖,但没关掉电源。她知道这段影像不能删,也不能藏。它不属于现在的时间线,却真实存在。
“你是谁?”她问少女。
少女嘴唇微动,声音直接出现在所有人脑中,不通过空气传播:“我是你们没有选的那条路。”
话音落下,她抬起手,指向陈默。
“你听过母亲唱歌,但你忘了最后一句歌词。”
陈默的手指僵住。
录音机里的磁带还在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