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珠落下,砸在台阶边缘,发出轻微的响动。陈默停下脚步,手中的时空钥匙微微发烫,前端的光点映出前方一块石门。门上没有把手,只有一道裂缝,像是被什么力量从内部撑开。
林小棠站在他身后半步,右手掌心贴着袖口,胎记的位置又开始发热,但这次不是疼痛,而是一种熟悉的牵引感。她没说话,只是抬手摸了下手腕,布料下的皮肤温热,像被阳光晒过。
秦月调整摄像机,屏幕亮起,画面清晰。温度显示零上三度,生物电波形稳定。她按下录制键,轻声说:“进去了。”
苏明远最后一个踏上最后一级台阶,证物袋还贴在胸口。他看了眼铜铃碎片,确认还在,然后走到门前,和陈默并肩站着。
石门无声裂开,向两侧退去。
密室出现在眼前。
四壁布满火漆印,每个都不同,形状不规则,但中心都有一个闭合的眼睛图案。空气静得听不到呼吸声,脚踩在地面也没有声音传出。正中央立着一块铜碑,表面刻着四个字——“双生救赎”。
陈默向前走,钥匙尖端的光扫过地面,照出一道细线,连接着铜碑底部的两个凹槽。他蹲下身,看清了那两个名字:一个是他认识的,林小棠;另一个,是苏明远。
林小棠也看到了。她走近铜碑,胎记突然跳了一下。她伸手触碰碑面,指尖刚碰到,眼前就浮现出一段画面:一间旧病房,两名护士分别抱着婴儿走出,其中一人胸前挂着火漆印布条,另一人戴着刑警队徽章。画面一闪而过,没有声音。
“我们就是那两个孩子。”她说。
苏明远站到另一边,盯着自己的名字。他想起父亲日记里的涂鸦,那些反复画出的闭合之眼,还有最后一页写着的:“名单之外的孩子,不该活。”原来不是警告,是忏悔。
秦月把摄像机架好,镜头对准铜碑。直播信号已断,但她保留本地录制。屏幕上,火漆印的结构被放大,每一道纹路都像封印的符咒,连接着墙体深处的某种能量回路。
“程序要启动,需要两个人同时操作。”陈默说。他没看资料,也没查仪器,只是凭着直觉判断,“血脉是引子,执念才是钥匙。”
林小棠点头。她把手伸向凹槽,动作没有犹豫。掌心刚接触,胎记立刻灼热起来,但这一次,她没有缩回。
苏明远也抬起手。他用牙齿咬破指尖,血珠渗出,滴入另一个凹槽。血液滑落的瞬间,整块铜碑震动了一下。
墙壁上的火漆印开始发光。
一道金线从林小棠的胎记蔓延而出,顺着她的手臂爬上铜碑,与苏明远的血迹交汇。两条光路缠绕在一起,像锁链重新扣紧。整面墙的印记逐一亮起,光芒由暗转明,逐渐连成一片。
秦月的摄像机自动切换模式,屏幕上的图像变了。每一枚火漆印背后,都浮现出一张人脸。有穿警服的男人,有戴口罩的护士,还有一个女人,面容模糊,站在最中央。她们的眼睛都是闭着的,像是沉睡,又像是等待。
“他们在里面。”秦月低声说。
林小棠感到一股力量从凹槽传来,不是拉扯,也不是压迫,而是一种回应。她的记忆深处有什么被唤醒了,不是画面,不是声音,而是一种感觉——被选择,被保护,被牺牲。
苏明远单膝跪地,手撑在铜碑边缘。他的视野里出现了父亲的身影。那个总是沉默的男人,此刻站在雨中,手里抱着一个襁褓,抬头看着天空,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话。下一秒,画面消失。
金光暴涨。
陈默站在一旁,没有被光芒吞没。他掏出母亲的银镜,举在胸前。镜面反射出所有火漆印的光,交织成网,稳住了空间的波动。他知道,这一刻不能失控,否则激活的不是救赎,而是新的封印。
铜碑震动加剧。
空中开始浮现虚影。
先是几名穿旧式警服的男子,列队站立,神情肃穆。接着是医护人员,有的拿着记录本,有的抱着保温箱。最后,那个女人出现了。她穿着白大褂,长发披肩,面容清晰,眼神温柔。她看向林小棠和苏明远,嘴角微扬。
周怀安的妻子。
她没有说话,但所有人都听见了声音。
“让爱成为永恒的救赎。”
这句话不是从她口中说出,而是从每一枚火漆印里传出来的。所有虚影同时开口,声音重叠,却清晰无比。林小棠的手还在凹槽里,她感觉到胎记的热度在下降,不再是负担,而是一种连接。她的右手旧伤开始褪色,皮肤恢复如初。
苏明远抬起头,眼中有泪,但他没有擦。他看着父亲的虚影,看着那些曾参与计划的人,看着那个试图用禁忌仪式换回妻子的男人。他们不是凶手,也不是英雄,他们只是选择了自己认为对的方式。
秦月关掉了摄像机。
她没有保存最后一段录像,而是直接删除了原始文件。这不是为了隐瞒,而是因为她知道,有些东西不该留在世上。她站在角落,看着眼前的光幕,轻声说:“这次……不是剧本。”
陈默收起银镜,走到铜碑前。他没有碰那两个凹槽,也没有看任何虚影。他的目光落在火漆印最多的那面墙上,发现最上方有一枚特别的印记——它比其他的更暗,形状也不一样,像是一只睁开的眼睛。
他皱眉。
林小棠察觉到他的动作,顺着视线看去。胎记突然一凉。
苏明远也站了起来,握紧拳头。
秦月重新打开摄像机,调到回放模式。刚才的画面一帧帧倒退,直到定格在某个瞬间——所有虚影齐声说话时,背景深处,有一道人影没有动嘴。
那个人站在最后,穿着深灰色风衣,手里拿着一本笔记。
陈默的脸色变了。
他认得那本笔记。
那是他父亲留下的民俗调查手稿。
摄像机屏幕上的图像不动了。
那人缓缓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