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转身推开古宅的门,风卷着灰扑在脸上。他没有回头,直接迈步走出去。林小棠跟在后面,手指擦过门框边缘,胎记微微发烫,但她没停下。秦月收好摄像机,快走两步追上队伍,苏明远最后一个离开,回头看了眼空荡的大厅,把怀表放进内袋。
他们沿着街道往钟楼方向走。路灯一盏接一盏亮起,影子拉得很长。没人说话,脚步声混在一起,节奏一致。
钟楼在城市中心,早已停用多年。铁门锈死,陈默用力推开一条缝,四人依次穿过。内部楼梯盘旋向上,台阶边缘有裂痕,踩上去发出轻微响动。林小棠走在中间,右手贴着墙,胎记热度逐渐升高。她低声说:“快到了。”
顶层门虚掩着,木板变形,缝隙透出暗光。陈默伸手推门,门轴发出摩擦声,屋内景象显露出来。
正中央挂着一块金属凹槽,形状与时空钥匙完全吻合。表面浮着金色纹路,排列成环状,像是某种锁。林小棠靠近几步,胎记突然灼热,她抬手按住右臂袖口,眉头皱了一下。
“不能直接碰。”她说。
陈默从包里取出录音机,按下播放键。机器传出一段静音,夹杂着极低频率的震动。这是他们在古宅录下的墙体停滞时的声音。音波碰到凹槽,金色符文闪了一下,没有反弹。
秦月立刻架起摄像机,切换到微距模式。镜头对准凹槽内部,画面同步显示在屏幕。螺旋结构清晰可见,七重锁环层层嵌套,中心是钥匙插孔。她放大图像,指着第三环缺口:“这里不对称,像是需要触发点。”
苏明远站在角落,目光扫过四周。齿轮组静止不动,覆盖着厚厚灰尘。他蹲下身,伸手拨开一堆碎屑,在两个齿轮交界处发现一块卡住的金属片。他捏出来,吹掉灰,看清上面刻着“苏明远”三个字的首字母缩写。
是他的名字缩写。
他盯着碎片看了一会儿,放进证物袋,站起身时膝盖发出轻响。他走到陈默身边,把袋子递过去。陈默看了一眼,点头,收进包里。
林小棠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她回想起古宅墙上的影像——雨夜、警车、抱婴人、悬停的时间。那些画面在脑海中重新浮现。她抬起右手,慢慢靠近凹槽边缘。胎记发烫,但没有刺痛。符文开始轻微闪烁,像是在回应某种信号。
“它在识别记忆。”她说。
陈默看着银镜,镜面朝下,放在掌心。他抬头看向窗外,月亮正高。他抬起手,将银镜斜举,调整角度。月光落在镜面,反射出一道光束,直射向凹槽。光束经过林小棠右手上方,发生偏折,命中第七重锁环的缺口。
咔的一声。
所有符文同时亮起,金色光芒沿着螺旋纹路流转。整个房间被照亮,齿轮组发出启动前的震颤。秦月迅速后退一步,摄像机固定在三脚架上,继续录制。屏幕显示内部结构正在变化,锁环逐层打开,中心插孔露出完整轮廓。
陈默从怀里取出时空钥匙,握在手中。钥匙表面冰凉,没有任何反应。他上前一步,准备插入。
就在这时,林小棠猛地睁眼。
“等等!”她声音不大,但所有人都停住了动作。
她盯着凹槽底部,瞳孔收缩。刚才光束偏折的瞬间,她在胎记的感应中看到另一层信息——不是机械结构,而是一串流动的画面:同一个钟楼,同个位置,二十年前,穿白大褂的研究员将一枚金币放入凹槽,身后站着几名穿旧式警服的人,其中一人抱着婴儿,帽檐压低,看不清脸。
但那枚金币,和苏明远手中的那一枚,一模一样。
“这不是第一次。”她低声说,“他们早就来过。”
苏明远呼吸一滞。他想起父亲日记里的涂鸦,反复画着钟楼的剖面图,标注时间点23:56,旁边写着一句话:“不能再让名单重演。”
原来不是胡言乱语。
陈默没有收回钥匙,也没有继续插入。他转头看向林小棠:“你看到了什么?”
她摇头:“不只是我看到的。是这个地方记得的事。它在重复。”
秦月盯着屏幕,突然开口:“能量读数飙升了。锁环已经全部开启,但系统还没确认激活。差一个条件。”
陈默低头看着银镜。镜面安静,没有任何异常。他再次举起镜子,让月光完整覆盖凹槽全貌。这一次,他不再只做反射,而是让光束持续停留。
几秒后,齿轮组猛然转动。
金属咬合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地面震动。钟楼顶部的地板中央裂开一个圆形通道,石板下沉,露出下方螺旋阶梯。台阶由黑色石材砌成,向下延伸,看不到底。阶梯边缘刻着细小符号,与档案页上的神秘图案一致。
秦月快步走到边缘,摄像机对准下方。画面稳定传输,温度计显示空气湿度骤降。她轻声说:“直播还在录,本地存储,不上传。”
苏明远站在阶梯入口,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刚才那块铜铃碎片还在证物袋里,紧贴胸口。他伸手摸了摸,确认还在。
林小棠站到陈默身边,右手垂在身侧。胎记热度未退,但已趋于平稳。她看着那道通往地下的阶梯,忽然说:“我们下去的时候,可能会遇到自己。”
陈默没回答。他把银镜收回衣袋,背上包,握住时空钥匙。他第一个踏上阶梯,脚步落下,没有回音。
林小棠跟上,脚步轻。秦月检查了一遍设备,确认录制正常,也迈步进入。苏明远最后一步跨过边缘,阶梯入口的灯光在他脚下熄灭。
整座钟楼恢复黑暗,只有地下通道深处,有一点微弱的光,持续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