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集:伯高探经
晨露刚漫过草叶,伯高已背着竹篓站在洞外。竹篓里装着磨得光滑的骨针、一卷麻布、几块记录用的龟甲,还有一小束艾草——那是昨日轩辕特意塞给他的,说探经时若遇气脉阻滞,可借艾草温通之力辅助感知。
“按先生所言,穴位如星,经脉似河,星连河,河通脏腑。”伯高轻抚着手臂上早已标记的“曲池”穴,那是前日轩辕按揉后,他手臂麻木感骤然消散的地方。此刻他望着东方渐亮的天色,深吸一口气,转身往部落外的谷地走去。那里背风,草木稀疏,正适合静心体察。
铺开麻布,伯高先在自己左腿足三里穴上轻按。指尖刚触到皮肉,便觉一股微弱的酸胀感顺着腿骨向上漫延,像初春融雪渗进泥土。他眼睛一亮,忙取过龟甲,用石刀刻下:“足三里,按之酸胀,上达腹。”这是他第七次在自身验证这个穴位,每次反应都大同小异,想来绝非偶然。
正刻着,忽闻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回头见是部落里的少年阿木,捧着个陶罐站在不远处,怯生生道:“伯高先生,阿妈说您探经辛苦,让我送些粟米粥来。”阿木去年曾患腿疾,是轩辕用针刺膝下穴位治好的,自那时起,这孩子总爱跟着他们打转,眼里满是好奇。
伯高接过陶罐,温声道:“正好,我正想找个人试试。”阿木眼睛瞬间亮了,忙不迭坐到麻布上,撸起右边袖子。他小臂内侧有块浅疤,是幼时被荆棘划破的,每逢阴雨天便会发麻。
“放松些。”伯高取出骨针,在阿木肘部横纹下两指处轻轻点按。起初阿木只觉微痒,片刻后忽然“呀”了一声:“先生,好像有股热流顺着胳膊往下走,到疤那里就散了!”
伯高心头一震。他按的这处,此前在自己身上试过,只觉酸胀,从未有过“热流”之感。他再换个角度轻刺,阿木又道:“热流往心口去了!”这下伯高愈发确定,穴位的反应会随人、随病而异,而那“热流”所经之路,或许就是经络的走向。
他让阿木躺下,从脚趾的“涌泉”穴开始,一路向上按揉、轻刺,边做边问:“这里有什么感觉?是酸?是胀?还是像有东西在走?”阿木耐心作答,时而皱眉说“像虫子爬”,时而舒气说“暖洋洋的”。伯高一一记在龟甲上,不知不觉,日头已升到头顶。
陶罐里的粥凉透了,伯高才想起还没吃。阿木却意犹未尽:“先生,这些点连起来,是不是就像部落外的河渠?水顺着渠流,气就顺着这些线走?”
这话竟与轩辕常说的“经络如沟渠,气血如水流”不谋而合。伯高抚着阿木的头笑道:“你说得对。若渠不通,水就积着;经络堵了,人就病了。”他忽然想起昨日岐伯的话:“探经不可只凭己身,需观众人之异,方得共通之理。”
午后,伯高又去寻了部落里的老猎手。老猎手常年射箭,右臂常有沉痛感。伯高在他肩窝处按揉片刻,老猎手忽然道:“哎?这酸劲儿顺着胳膊到指尖了,沉痛感轻多了!”伯高按此路线标记,发现与阿木身上的“热流”路径虽有差异,却在腋下交汇,如同两条支流汇入主河。
夕阳西斜时,伯高背着沉甸甸的龟甲回到住处。轩辕和岐伯正在篝火旁整理医案,见他回来,忙迎上去。伯高摊开龟甲,指着上面的刻痕道:“先生您看,不同人身上,穴位的气感传导路线虽有细微差别,但大致能连成几条主线。比如从手指到肩头,再到心口,这一条就很明显。”
轩辕拿起龟甲细看,又问阿木和老猎手的反应,听完沉吟道:“气感虽异,走向却有规律。就像山间的路,有人走左边,有人走右边,但最终都通向同一个村落。”岐伯则指着其中一块龟甲道:“这条从足到头的线,与你前日记录的‘足太阴’走向相合,看来脾经的脉络已初见端倪。”
伯高忽然想起什么,从竹篓里取出麻布,用炭笔将今日标记的点一一画出,再按气感传导的顺序连接。画完一看,竟真像几条蜿蜒的河流,在躯干处交织、分流。他激动得声音发颤:“您看,这是不是经络的样子?”
篝火的光映在麻布上,那几条墨线仿佛活了过来,顺着人体的轮廓流淌。轩辕凝视良久,缓缓道:“伯高,你今日摸到的,或许就是打开生命奥秘的钥匙。”他拿起一块龟甲,上面刻着阿木说的“热流到心口”,“这说明经络不仅通四肢,更连脏腑,难怪刺此穴能调心,刺彼穴能理脾。”
岐伯添了块木柴,火光更亮了:“明日再去验证,若这几条主线在更多人身上得到印证,我们便可着手绘制经络图了。”伯高望着麻布上的墨线,只觉那些看似零散的穴位,此刻都有了归宿,就像漫山的星辰终于连成了星座。
夜深了,伯高还在借着月光补刻龟甲。他想起阿木的“热流”、老猎手的“酸劲”,想起那些或清晰或模糊的气感传导,忽然明白:探经之路,就像在迷雾中寻路,每一步都需细心体察,每一人的反馈都是一盏灯,聚的灯多了,自然能照亮前路。
他摸出最后一块空白龟甲,刻下今日最深的感悟:“经络者,非有形之线,乃气血所行之路。众人之感虽异,其路则一。”刻完,他将龟甲轻轻放在堆叠的龟甲上,仿佛又添了一块砌向医道大厦的砖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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