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晚会是在元旦放假前一晚举办的。
晚会是全校性的活动，又有面向所有人的直播，比以往任何一种活动都要隆重得多。
还没到自己的节目，顾情就在后台准备等待。
她今天身着一身纯白镶嵌珍珠的公主礼裙，笔直的黑发被卷成弯曲的波浪形，头顶还戴了一个小小的钻石皇冠。
盛装打扮下，比以往任何一个时刻的自己都要光彩照人。
顾情坐在镜子前，隐隐还能听到，不远处有人看着自己捂嘴惊叹的声音。
她微微勾起唇，展现出一个最完美的微笑弧度，心中也对镜子中的自己十分满意。
身上的礼服、头顶的皇冠，就连一会儿表演要用的钢琴，全部都是沈潜准备的。
他自愿贡献自己的资源，托举着她走向更加明亮的光明，走向众人仰慕热烈的目光中。
如果没有自己一步步周全的计划，她又怎么可能得到这一切。
心机深沉？
顾情从不会为这个指责而自我谴责。
她只会觉得，眼前的一切，还不够。
顾情手指落在礼裙上，动作随意地拨弄了下裙摆上的珍珠，嘴角的弧度深了半分。
她不仅仅要表演时像公主，以后还要过上公主一样的生活。
没有人能够阻止她，阻止她向着自己想要的生活走去。
没有人。
一名女同学朝着顾情的方向靠近，看着镜子里校花的投影，不知为何，竟觉得她美丽的面容有一些扭曲。
也许是镜面反射时产生了些偏差吧。
同学对自己说，轻轻拍了拍顾情的肩膀，
“同学？”
顾情转过头，疑惑地看向找自己的人，一张脸纯良又干净。
‘果然是自己看错了。’
女同学彻底放心，对着这样的校花，声音也不由得放柔两分，
“顾同学，沈潜同学在外面等你。”
“啊，”
顾情惊讶地眼睛睁圆，几秒后道：
“我知道啦，谢谢你来告诉我呀。”
她朝着女同学感激地笑笑，起身，往房间外走去。
表演人员准备的房间，是临近操场一座教学楼的一楼教室。
顾情走出去，一眼就看见了站在树下似乎在发呆的沈潜。
“沈潜。”
她声音雀跃地叫了他一声，等他看过来，提起自己的裙摆，小心地走下台阶。
沈潜转头看过去的时候，便是盛装打扮的小公主朝着自己一点点靠近的场景。
这样的画面，轻易就让他联想到新娘走向新郎的画面。
沈潜不由会心一笑，大步朝着顾情的方向走过去。
“你小心，我给你提着裙摆，你慢慢下来，别着急。”
顾情的这身礼服很漂亮很隆重，但隆重也就代表了繁琐，行走间都有些费劲。
沈潜给她拉起显得有些厚重的后裙摆，顾情下来就方便了许多。
走下台阶，顾情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摆，仰头，
“你找我呀？”
“嗯，马上要到你表演节目了，我想来看看你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沈潜目光停留在她的身上，不疾不徐地说道。
什么帮忙啊，今天顾情的节目是个人表演，有什么需要他帮忙的呢。
不过是他想要来看看她罢了。
只是没有想到，今天的她这样美，美得他都完全挪不开目光。
像是高高在上的骄矜公主，一个顾盼的目光，就能引得被她看到的人魂牵梦绕。
沈潜也不过是个普通男人。
胸膛中乱蹦的心脏，让他更加确认心中从前的想法。
顾情听他说帮忙，不仅没有一点疑惑，反而还大大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你再给我讲讲弹琴时一些需要注意的关键吧。”
顾情声音活跃，整个人也跟着生动起来。
“今天真的好多人呀，他们表演节目都好厉害，我好担心自己不行，一直在紧张。”
“紧张得手心都在冒汗，你看。”
她有些撒娇的意思，摊开掌心，递到沈潜的面前。
他一下笑了，从口袋拿出一张纸，握住她一只手，慢慢擦拭湿汗，温声安抚，
“你已经练习得很好很好了，不需要我再指导什么。”
“不要紧张，你练习了一个月，每天都练得很好很好。别人厉害，你也一点都不差。我觉得，你是所有节目中最好的那个。”
沈潜是不喜欢参加这种热闹的活动的，他一过来，就是直奔节目准备的后台，来看顾情的情况。
其他各色各样的节目，他都没有看过。
即便如此，在他的心里，最好的节目也一定是顾情的表演。
被他安慰，顾情情绪稳定了不少。
正好，沈潜擦完一只手上的汗，又抓过她另一只手，给她擦拭掌心。
顾情就直直地看着，脸渐渐地变红。
他的动作也太过自然了吧，就像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顾情有些不适应，想要缩回手，抓握着掌心的力道变得更大。
抬起头，就被沈潜的目光捕捉到，他轻轻按了按她掌心的软肉，说：
“顾情，你还记得，你说过晚会上要给我问题的答案吧？”
事实上，当时她说的是需要时间好好想想，晚会之前腾不出功夫，但沈潜自动将它们整理到一起，得出了个晚会后给答案的结论。
顾情听着就不由慌乱起来。
给出问题的答案，什么问题呢，是沈潜喜欢她，她的感觉呢？
这些天，顾情是想用理智判断这段感情是否该开始，用理智警告悬殊太大的感情没有好结果。
可与沈潜待在一起，她放任自己沉浸在暧昧的美好与愉悦中，似乎快忘了横亘在她与沈潜之间的巨大差距。
现在被提出来，那些矛盾也被一并摆在眼前。
顾情眉眼明显耷拉下来，不知道该用什么话回复沈潜。
她情绪变化得这样明显，沈潜不可能注意不到。
他的心忽然被吊起来，顾不得两人还没进展的关系，用力将她揽在怀里。
“顾情，我喜欢你，我也知道你喜欢我，所以，你给我的答案，会是我想要的那个对吗？”
顾情安静地趴在他的肩膀上，身体微微颤抖，并不说话。
沈潜更加慌乱，松开怀抱，双手按在她的肩上，不太肯定：“顾情？”
顾情张开口：“我——”
话未说出口，沈潜突然不太敢听，伸手捂在了她的唇上。
他静静地凝视着她，以一种深沉的目光，望着她的眼睛。
那双漂亮的琥珀色眸子，此刻脆弱得仿佛要碎掉一般，满满都写着慌乱与躲避。
沈潜突然倾身，嘴唇靠近。
顾情始料不及，是完完全全地没有预料到，眼睛下意识地合上。
她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在黑暗中模拟沈潜的动作，脸上感觉到另一个人靠近时的热量，脑中就模拟出——
他好像，亲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