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落了下来，位置便是顾情的嘴唇。
她能感受到下压的重量，却没有感受到另一片唇的温热柔软。
恍惚间，才意识到：对了，沈潜手还捂着她的嘴唇啊。
被捂着，沈潜亲下来，亲的就是他自己的手背。
这件事情，顾情慌乱之下能不记得，沈潜自己还能不记得吗？
除非，他本就没有想要趁这个机会吻她。
即便情绪在慌乱之下失控，他也因着她在努力地克制。
顾情情绪忽而变得有些复杂。
她闭合的双眼抖了抖，眼睫也跟着慌乱地颤了颤。
沈潜感受到她的变化，唇依旧贴在手背。
这个隔了一层、依旧能够让她感受到存在的最近的距离。
“顾情，”
他缓缓开了口，声音平静，但并不从容，呼吸微微急促，又因为极度的克制显得有些紊乱。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犹豫，但我想告诉你，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
“我不知道你的答案是什么，但我会等你，等你向我靠近，等你将那些阻碍的犹豫告诉我。”
他每说一句话，顾情都能通过唇上掌心感受到气流的震动。
就好像，那些话都被送入她的口中吞咽了下来，比起寻常随风飘走的声音，留下的痕迹更深更重。
尤其她还闭着眼，黑暗中，视觉被蒙蔽，那些不该记住的东西，硬生生要通过这些话语，在她淡漠的心口留下浓墨重彩的刻印。
顾情用指尖掐了掐指腹，感受到疼痛，睁开眼，眸中流淌出自然的动容。
“我、我知道了。”
她依然犹豫，又好像真的因他的话开始深思些什么。
沈潜还想要继续说什么，外面匆匆跑来一个同学，朝着准备的教室跑去。
到了门口，就冲里面喊：
“节目单第八、九的同学准备好了没，第六个节目马上结束，还有一个节目就到你们，可以去提前候场了。”
顾情是第九个节目。
沈潜咽下口中的话，走在她后面半步，帮她托着裙摆，一路往候场的区域走。
快到她上场时，顾情听到报幕声，深深吸了一口气，提着裙摆就往台上走。
“顾情，”沈潜忽而叫住她。
顾情疑惑地回头，就见沈潜撤下了寻常的冷面，温柔含笑：
“我会在台下看着你，就在你一眼就能看得到的位置。以前我陪你练习，现在你在台上表演，我也会在台下一直陪着你。”
这样对她来说关键的时候，他也不再提起感情的事情，一心一意想着的，唯有如何让她不要紧张，心情更轻松些。
顾情听见他的话，有些想不明白。
在她一眼就能看得到的地方？
会是哪里呢，她不记得晚会场地有什么距离舞台近、又低调的地方。
顾情抱着疑惑上了台，在钢琴前坐好后，往台下随意一瞟。
答案就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沈潜居然坐在第一排，是偏左的位置，挨着沈维鸿。
隔着些距离，她都能看到，沈维鸿搞怪调侃沈潜的动作。
所以，是他特意找沈维鸿帮忙，才得来的位置？
他从前不会做的事情，如今好像为她破了不知道多少个例外了。
顾情若有所思，在音乐响起时，收回目光。
双手按在黑白分明的琴键上，红唇微启。
她唱的是一首温情又含蓄的情歌，钢琴声舒缓，歌声也清灵婉柔，像是少女在娓娓道来自己的感情心事。
有过犹豫，有过迷惘，可结果是好的，不需要那么多轰轰烈烈，互相喜欢的温馨日常，每一分都能让她欢喜。
歌词大多在描述景色与日常生活，没有直白的说爱，每一件能够感受到幸福的事情，都是“ta”在身边。
顾情轻轻地唱，唱到尾声，琴键的跳跃也变得慢下来。
她转过头，与台下的沈潜对视，口中唱着最后一句“和你在一起，看明日太阳重新升起”时，眸中柔情点点，化作最温柔的春水，融入他的心窝。
沈潜神情在无声中变得柔软，视线一刻不离她的身上。
明明晚会来了上千人，在他的眼里，好似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表演结束，顾情的节目赢得了台下不少掌声。
所有节目都结束后，学校领导还为这次晚会的节目评出了一二三等奖，以及最厉害的特等奖。
顾情的节目拿了不错的分数，虽然比不过一些格外炸场或本身意义比较向上的表演，也还是拿了个一等奖。
这个成绩，绝对算得上是大出风头了。
晚会结束后，走在路上，她还能时不时从别人的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
换好常服出来时，顾情的脸还是烫烫的。
沈潜一直在外面等她，看她面颊红润，笑着问：
“拿到了这么好的成绩，有没有很开心？”
“嗯。”
顾情重重点头，往常稍显内敛的人此刻唇角扬得高高的。
沈潜看着她的模样，那些关于他们感情之间的事情，一下子问不出口。
好歹，今天暂且不要问，不要去打扰她享受荣誉的高兴时光。
两人一路走，避过人群悠闲散步，散着散着来到了学校的情人湖。
已是入冬，满湖荷花只剩下了些许的残枝枯荷。
不够美，却足够静谧。
沈潜安静地陪在顾情身边，突然感受到什么穿过头，落在了他的胸前。
他低下头，看清东西的模样，诧异开口：
“你怎么把你的奖牌给我了？”
“因为我想和你分享我的荣誉啊。”
顾情笑意吟吟，脸上曾经的愁容散尽，整个人像是被完全打开，自然而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