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在飞艇信号发出的同时,远在十数里外的海平线上,出现了令科雷希多岛守军绝望的一幕。
三座移动的钢铁山脉,排成简洁而充满压迫力的单纵阵,以超过此时任何风帆战舰想象的速度,向着科雷希多岛疾驰而来!
正是“北辰”、“启明”、“破军”三艘“星耀”舰!它们庞大的身躯劈波斩浪,舰首激起的白色浪花如同巨大的羽翼。
科雷希多岛要塞上,刚刚从空袭中稍微回过神来的萨拉扎尔上校,透过弥漫的硝烟看到那三艘巨舰,心脏几乎停止跳动。“圣母玛利亚……那……那是什么船?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船?还跑得这么快?!”
“开炮!快开炮!”他歇斯底里地命令道,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几门部署在面向外海的要塞重炮仓促开火,炮弹落在“星耀”舰前方遥远的海面上,激起稀疏的水柱。这点射程和精度,在拥有超视距打击能力的“星耀”舰面前,如同孩童的嬉闹。
“北辰”号舰桥上,卢象升放下望远镜,看向身旁的赵承霄:“定远侯,敌炮已响,然徒劳无功。可以开始了吧?”
赵承霄眼中闪过一丝狂热,重重点头:“定国公,下令吧!让这些红毛夷见识见识,什么叫天朝神威,什么叫代差之利!”
卢象升深吸一口气,沉声下令:“主炮塔!目标,科雷希多岛要塞面向海域之主炮台!测距仪确认目标!火力控制室计算诸元!穿甲弹,一号齐射!放!”
命令通过传声筒和初步的电讯号传达到位于舰桥顶部的中央火力控制室和前后巨大的主炮塔。
巨大的炮塔在液压马达的驱动下,平稳而精准地转动,粗长的380毫米“震旦”型巨炮炮管缓缓扬起,指向远方的目标。
整个舰队似乎都屏住了呼吸。所有其他战舰上的水兵,包括“龙吟级”上的郑芝龙,都举着望远镜,紧紧盯着那三艘即将发出怒吼的巨舰。
“轰——!!!”
“北辰”号舰体猛地一震,四座双联装主炮同时喷吐出长达数十米的炽热火焰和浓密烟云,巨大的声浪如同海啸般席卷海面,甚至连远在舰队后方的船只都感到了明显的冲击波。
八枚重达近一吨的巨型穿甲弹,以超越音速的速度,划破天空,带着死神的呼啸,飞向科雷希多岛。
炮弹的飞行时间短暂而漫长。
下一刻,科雷希多岛上面向大海的炮台区域,被一片连续不断的、如同地裂天崩般的剧烈爆炸和冲天火光所覆盖!巨大的硝烟和尘埃蘑菇云升腾而起,几乎遮蔽了小半个岛屿!
坚固的石质炮垒如同纸糊般被撕碎,沉重的青铜火炮被扭曲、掀飞,守军的残肢断臂和破碎的砖石一起被抛向天空!
仅仅一轮齐射!西班牙人苦心经营多年的科雷希多岛要塞面向大海的主要防御工事,几乎被彻底从地图上抹去!
“命中了!全部命中!”“北辰”号火力控制室内,观测员激动地大喊。
卢象升和赵承霄通过高倍望远镜看到这毁灭性的场景,纵然早有心理准备,也依旧感到无比的震撼。
赵承霄猛地一拍大腿,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天神之威!此乃天神之威啊!定国公!有此神兵,四海之内,谁堪敌手?!”
卢象升强压心中的激荡,沉声道:“命令‘启明’、‘破军’,对要塞残余抵抗点进行火力覆盖。定倭伯、靖倭伯,率尔等分舰队前出,清扫可能存在的岸防小船。天雄军陆战队准备换乘,登陆占领科雷希多岛!”
命令迅速被执行。另外两艘“星耀”舰的副炮和定倭伯钱知晏、靖倭伯孙景和率领的“龙吟级”分舰队的猛烈炮火,如同犁地一般,将科雷希多岛上任何可能藏匿抵抗的地方再次梳理了一遍。
而西班牙守军,早已在这毁天灭地的打击下彻底崩溃,幸存者要么跪地投降,要么疯狂地向岛内丛林逃窜。
大明水师陆战队和天雄军先头部队乘坐着小艇,几乎未遇任何像样的抵抗,便成功登陆,将大明龙旗插上了科雷希多岛的最高处。马尼拉湾的门户,被一脚踹开!
科雷希多岛的惊天爆炸声和冲天烟柱,数十里外清晰可见。马尼拉城内的西班牙总督达斯马里纳斯和躲在吕宋岛北部卡加延湾窥探的大海盗李旦,几乎在同一时间收到了这令人绝望的消息。
“什么?!科雷希多岛……陷落了?不到一个时辰?”达斯马里纳斯总督脸色惨白,手中的水晶酒杯掉在地上摔得粉碎,“大明的战舰……是魔鬼!是撒旦的武器!”
他匆忙跑到临海的阳台上,举起望远镜望向湾口。只见三艘如同山岳般的钢铁巨舰,正不疾不徐地驶入马尼拉湾!
在它们身后,是数十艘体型稍小但同样杀气腾腾的“龙吟级”战舰!整个海湾似乎都被这支庞大的舰队所充斥。
西班牙驻菲律宾舰队的主力——几艘大型盖伦帆船和一些小型护卫舰,原本锚泊在湾内,此刻匆忙起锚,试图组成战列线迎战。但无论是体型、速度还是火力,它们与明军战舰都存在着令人绝望的代差。
“北辰”号舰桥上,赵承霄看着远处乱作一团、试图结阵的西班牙帆船,眼中闪过一丝轻蔑:“螳臂当车,不自量力!定国公,要不要拿他们试试副炮的射速?”
卢象升摇了摇头:“定远侯,杀鸡焉用牛刀。况且,陛下有旨,剿抚并用。传令,打旗语:限尔等一炷香内降帆投降,可保性命无忧。负隅顽抗者,舰毁人亡!”
明军的旗语清晰无误。西班牙舰队旗舰“圣菲利普”号的船长看着那三艘巨舰黑洞洞的炮口,又想起科雷希多岛的惨状,额头冷汗直冒。
抵抗?那无疑是自杀!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最终,艰难地下达了命令:“投降……降下军旗……挂白旗……快…快…”
随着西班牙旗舰的投降,其余船只也纷纷效仿,马尼拉湾内的西班牙海军未发一炮,便全军投降。
与此同时,在卡加延湾,李旦派出的快艇也带回了让他心惊肉跳的消息。
“大当家!完了!全完了!”探子连滚爬爬地冲进来,面无人色,“明军的船……不是船!是怪物!天上飞的,海里跑的,都是怪物!科雷希多岛……一轮炮火就没了!西班牙人的舰队,连打都没打就投降了!”
李旦手中的翡翠扳指差点捏碎,他脸色铁青,久久不语。最后,才颓然坐倒在虎皮椅上,喃喃道:“郑芝龙……你……你这次带来的,到底是什么……这南洋,怕是待不住了……”
大明舰队彻底控制了马尼拉湾,庞大的舰影笼罩在马尼拉城上空。卢象升率领的天雄军精锐开始登陆,迅速占领了湾口各处要地,并架起火炮,对准了马尼拉城坚固的圣地亚哥城堡。
郑芝龙乘坐“靖海”号,缓缓驶近马尼拉港。他并未立即下令攻城,而是派人向城内射去一封用汉文和西班牙文双语写就的劝降书。
劝降书内容简单直接:限令西班牙总督达斯马里纳斯二十四小时内开城投降,保证其人身安全及私人财产,西班牙军民可择地聚居或乘船离开。
若敢负隅顽抗,城破之日,必将玉石俱焚!同时,劝降书也抄送了一份给城内可能存在的华人代表,呼吁他们协助维持秩序,迎接王师。
马尼拉城内,一片末日景象。达斯马里纳斯总督紧急召集幕僚和军官商议,是战是降,争论不休。而城内的华人社区,则是在恐惧中夹杂着一丝难以抑制的兴奋和期待。
吕宋岛的首战,以大明水师压倒性的、近乎神话般的胜利而告终。“星耀”级巨舰的首次亮相,其恐怖威力不仅摧毁了西班牙人的物理防御,更彻底击垮了他们的抵抗意志。
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随着逃散的船只和人员,迅速传遍整个南洋,引起了前所未有的巨大震动。
所有势力都意识到,南洋的天,要变了。而大明龙旗所向,下一个目标,又会是谁?
郑芝龙站在“靖海”号的舰桥上,望着不远处那座陷入混乱的殖民城市,目光冷峻。
他知道,攻克马尼拉只是时间问题,真正的挑战,在于如何消化这片土地,并应对接下来必然更加复杂的南洋局势。
但无论如何,这首战告捷的雷霆之声,已经为“南洋经略”这篇宏大的史诗,写下了无比响亮的第一章。天启十六年冬日的这场吕宋之战,注定将载入史册,震撼寰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