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蒋琦一大早就蹲院子里抽烟。
脑子里还转着昨天跟苏婉说的那些话。
“等”这个字，说出来轻巧，真让人等，心里头不是个滋味。
“大早上就愁眉苦脸的，昨儿没睡好？”
萧晴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端了杯热水递给他。
蒋琦接过来喝了一口：“睡挺好。就是心里头不踏实。”
“跟苏婉说明白了？”
“嗯。”蒋琦把烟掐了，“说等。等我把这堆破事处理完，等我这破身体好了。”
萧晴在他旁边石凳上坐下：“人家答应了？”
“答应了。”蒋琦抓了抓头发，“晴姐，你说我是不是个王八蛋？让人家这么干等着。”
“是有点。”萧晴很直接。
蒋琦：“……你就不能安慰我两句？”
“安慰你有用吗？”萧晴白他一眼，“事儿你都干了，话你也说了。现在后悔也晚了。”
“我没后悔。”蒋琦说，“就是觉得……对不住她。”
萧晴沉默了一会儿，才说：“蒋琦，我问你个事儿。”
“你说。”
“要是苏婉不等你了，跟别人好了，你心里头啥滋味？”
蒋琦愣了一下，脑子里还真过了一下那画面。
心里头突然一紧，跟针扎似的。
“我靠。”他骂了一句，“那肯定难受啊。”
“那不就得了。”萧晴站起来，“你知道难受，就说明你在乎。在乎就别想那些没用的，赶紧把你那些破事处理完，比啥都强。”
说完她就回屋了。
蒋琦坐在院子里，琢磨萧晴的话。
好像……是这么个理儿。
他在乎苏婉，所以才不想耽误她。但要是真让她跟别人跑了，他更受不了。
“妈的，死循环。”蒋琦又点了根烟。
抽完烟，他进屋洗了把脸，换了身衣服。
今天还有正事要办。
昨天跟苏婉说明白了，今天得去公司找秦冰。那妞儿最近遇到麻烦，得去看看啥情况。
开车到秦氏集团楼下，蒋琦给秦冰打了个电话。
“喂，我在你公司楼下。有空没？上去坐坐。”
电话那头秦冰好像愣了一下：“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呗。”蒋琦咧嘴笑，“咋，不欢迎？”
“不是。”秦冰说，“你等会儿，我让秘书下去接你。”
挂了电话没两分钟，一个穿着职业装的小姑娘就从大楼里跑出来了。
“蒋先生是吧？秦总让我来接您。”
蒋琦跟着小姑娘进了大楼，坐电梯直上顶楼。
秦冰的办公室很大，一整面落地窗，能看见半个城市的风景。
“哟，秦总这办公室气派啊。”蒋琦一进门就调侃。
秦冰正在看文件，抬头看他一眼：“少贫。坐吧。”
蒋琦在沙发上坐下，秘书端了杯茶进来，然后退出去关上门。
“说吧，找我啥事？”秦冰放下文件，走过来坐在对面。
“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蒋琦喝了口茶，“听说你最近遇到麻烦了？”
秦冰皱了皱眉：“苏婉跟你说的？”
“她没细说，就说你公司有点事儿。”蒋琦说，“具体啥情况？需要帮忙不？”
秦冰沉默了一下，才说：“城东有块地，我们公司想拿下来开发。本来谈得差不多了，对方突然变卦，说要再考虑考虑。”
“有人搞鬼？”
“八成是。”秦冰说，“我查了一下，发现另外一家公司也在接触那块地。那家公司背后有慕容家的影子。”
蒋琦眼神一冷：“慕容家？那群王八蛋还没死绝？”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秦冰说，“慕容家虽然倒了，但还有些残余势力在活动。我怀疑这次是他们故意搞我。”
“为啥搞你？”蒋琦问，“你跟慕容家有仇？”
“没有。”秦冰摇头，“但我跟你走得近。”
蒋琦懂了。
这是冲他来的。
“那块地有啥特别的？”蒋琦问，“为啥非要那块地？”
“那块地上有栋老宅子，据说是清朝一个官员的宅邸。”秦冰说，“我们公司想做高端文旅项目，那栋宅子是个很好的卖点。”
“老宅子……”蒋琦摸了摸下巴，“带我去看看？”
秦冰一愣：“现在？”
“对啊，反正也没啥事。”蒋琦站起来，“去看看啥情况。万一真是慕容家搞鬼，说不定能发现点线索。”
秦冰想了想，点点头：“行，那你等我一下，我安排车。”
半小时后，两人坐车到了城东。
那块地在一片老城区里，周围都是些低矮的平房，就中间那栋老宅子格外显眼。
青砖灰瓦，飞檐翘角，看着确实有些年头了。
“就是这儿。”秦冰下车，指着那宅子说。
蒋琦围着宅子转了一圈，眉头越皱越紧。
“咋了？”秦冰问。
“这宅子……有问题。”蒋琦说。
“什么问题？”
“阴气太重。”蒋琦指了指宅子四周，“你看这周围，树都长不活。而且这大夏天的，站这儿都觉得凉飕飕的。”
秦冰仔细看了看，还真是。
宅子周围一圈土地都是光秃秃的，一棵树都没有。而且明明是大中午，太阳晒着，可一靠近宅子就觉得阴冷。
“那怎么办？”秦冰问。
“得进去看看。”蒋琦说，“不过今天不行，没准备。明天吧，我带点家伙来。”
秦冰点点头：“行，那我明天跟你一起。”
“你别来了。”蒋琦说，“这地方邪性，你一个女的，容易出事。”
“我不怕。”秦冰很坚持，“这项目是我的，我得亲自盯着。”
蒋琦看了她一眼，知道劝不动，只好说：“那行吧。明天早上我来接你。”
两人又围着宅子转了一会儿，蒋琦记下几个关键位置，然后才上车离开。
回去的路上，秦冰忽然问：“蒋琦，你昨天跟苏婉见面了？”
蒋琦正在看窗外，听到这话转过头：“你咋知道？”
“苏婉今天早上给我打电话了。”秦冰说得很平静，“她跟我说了你们谈话的内容。”
蒋琦心里一咯噔：“她……都说啥了？”
“就说你让她等。”秦冰转头看他，“蒋琦，我问你，如果我也说要等你，你怎么办？”
蒋琦：“……”
这问题问得他头皮发麻。
“秦总，咱别开这种玩笑。”蒋琦干笑两声。
“我没开玩笑。”秦冰很认真，“蒋琦，你知道我对你的感觉。我不像苏婉那么温柔，也不像林萌萌那么直白，但我的心意，你应该明白。”
蒋琦不说话了。
车里安静得可怕。
过了好一会儿，蒋琦才叹了口气：“秦冰，我现在真的没法给你任何承诺。我自己都不知道明天会怎么样，怎么能耽误你们？”
“如果我不怕耽误呢？”秦冰问。
“我怕。”蒋琦说，“我怕你们出事，怕你们因为我受到伤害。秦冰，你是个好姑娘，值得更好的。”
“更好的？”秦冰笑了，笑得有点苦涩，“蒋琦，你觉得我这样的女人，能找到更好的吗？”
“你这话说的……”
“我三十岁了，事业有成，但也因此吓跑了不少男人。”秦冰说，“他们要么图我的钱，要么怕我的强势。只有你，从来没把我当‘秦总’看，就把我当个普通女人。”
蒋琦不知道该说啥。
“昨天苏婉跟我说，她愿意等你。”秦冰继续说，“我当时就想，如果我也说愿意等你，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可笑？”
“不会。”蒋琦摇头，“但我真的……没法回应。”
秦冰沉默了。
车开到秦冰公司楼下，停好车，秦冰却没马上下车。
“蒋琦，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她说。
“啥故事？”
“我以前谈过一次恋爱。”秦冰看着窗外，“那男的也是做生意的人，开始对我特别好。后来知道我家有钱，就变了。他想通过我拿到我们家的资源，甚至想插手公司管理。”
蒋琦没插话，安静听着。
“我发现之后，就跟他分手了。”秦冰继续说，“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谈过恋爱。不是不想，是不敢。我怕再遇到那种人。”
她转过头，看着蒋琦：“直到遇见你。你虽然满嘴脏话，做事没个正经，但你真实。你不会因为我有钱就巴结我，也不会因为我是女人就看轻我。在你眼里，我就是我，不是‘秦总的女儿’，也不是‘秦氏集团的老板’。”
蒋琦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秦冰，我……”
“你不用说了。”秦冰打断他，“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今天说这些，不是逼你表态，就是想让你知道我的心意。”
她打开车门，下车前又说了一句：“蒋琦，我也会等你。跟苏婉一样，不管多久，我都等。”
说完，她就下车走了。
蒋琦坐在车里，半天没动。
脑子里跟一团乱麻似的。
苏婉，秦冰，还有林萌萌，萧晴……
“妈的。”他骂了一句，发动车子，“老子这是造了什么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