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凌霄的膝盖还在发抖。他把剑插进地面，手指顺着剑柄往上挪，一寸一寸撑起身子。血从虎口流到手腕，滴在石板上发出轻响。
沈清璃趴在地上，听见声音抬起了头。她的短杖歪在一边，指尖刚碰到杖身就抽搐了一下。她咬住下唇，用肩膀顶着墙慢慢往起站。腿软得不受力，但她还是站直了。
故人靠在岩壁上睁开眼。他看了眼两人，没说话，双手撑地跪坐起来。掌心按在裂缝边缘，指腹蹭到碎石，划出两道红痕。
三人背靠背围成一圈。叶凌霄站在前方，沈清璃居左，故人在后。他们还没来得及喘气，地底的震动变得更重了。
一道黑影从通道尽头走来。
那人脚步不快，每一步落下时地面都震一下。他穿一身灰袍，袖口和领口绣着暗纹，像是某种古老符文。脸上没有表情，眼神像隔着很远看过来。
叶凌霄握紧剑柄。他刚想动，对方忽然抬起右手。
空气扭曲了一下。三道无形波纹呈扇形扫出。叶凌霄侧身闪避，靴底在地面擦出火星。沈清璃向右跃开，短杖点地稳住身形。故人直接扑倒在地，波纹从头顶掠过，身后岩层被削去一层。
地面留下三条深沟，整齐划一，一直延伸到墙角。
叶凌霄盯着那人的手。他往前踏了一步，挥剑刺出。剑尖带着残余剑意，直取对方胸口。
那人没动。一层黑色光膜浮现在体表。剑锋撞上去，发出金属交击声，随即崩裂一寸。叶凌霄手臂发麻，立刻收剑后撤。
“挡住了。”他说。
沈清璃点头。她将短杖横在胸前，闭眼片刻，再睁眼时杖头亮起微光。那是神器最后的力量，凝聚成一道淡金色光束，射向敌人。
光束打在黑膜上，没有穿透。但表面泛起一圈涟漪，说明防御并非完全无懈可击。
故人蹲下身，从怀里摸出一张符纸。他咬破手指，在符上画了一笔。符纸贴在地面，瞬间燃起青火，沿着裂痕蔓延出去。火焰绕成半圆，封锁住敌人左侧退路。
“困灵阵起一半。”他说。
叶凌霄深吸一口气。他知道机会只有一次。他把断剑换到左手，双脚蹬地跃起，全身灵力灌注剑身，使出《太虚剑经》第七式“断岳”。
这一剑斩下，空气都被撕开。沈清璃同时催动神器，光束追着剑锋而去。故人掐诀引动阵法，青火猛然暴涨，试图封死对方闪避空间。
三人合击，威力远超之前任何一次攻击。
灰袍人终于有了动作。他抬起左手，五指张开，掌心浮现一圈黑色符文。那些符文旋转着升空，化作七条锁链垂落，缠绕周身。
光束最先撞上锁链，被偏转方向。青火扑到近前，刚接触就被压制回去。叶凌霄的剑砍在黑膜上，发出巨响，整个人被反震力推出去，落地翻滚两圈才停下。
他咳了一声，嘴角溢出血丝。
灰袍人站在原地，连衣角都没动。他缓缓合拢手掌，锁链收回体内。黑膜依旧完整。
“不行。”沈清璃低声说。
她想再试一次，但短杖上的光已经暗了下去。她握着杖身，发现自己的手在抖。刚才那一击几乎耗尽了所有力量。
故人也站不起来了。他靠着墙，低头看着地面。符纸只剩最后一张，不能再浪费。他把符收进怀里，改用手蘸血，在石板上画了一个简易镇压阵。
叶凌霄扶着剑站起来。他的右臂抬不起来，只能用左手支撑。他看着前方，那人正朝他们走来。
每一步都像踩在心跳上。
叶凌霄把剑横在身前。他知道挡不住下一击，但他不能退。沈清璃拖着短杖移到他身边，站得有些晃，但没倒下。故人用染血的手指点了点地面，阵纹亮起微弱红光。
灰袍人走到三丈外停下。
他抬起右手，掌心对准三人。这一次，黑膜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旋转的旋涡，颜色深得像能吞掉光线。
叶凌霄看见旋涡中心有东西在动，像是一根极细的针，正在凝聚。
他知道那不是普通的攻击。
“准备接。”他说。
沈清璃点头。她把短杖插进地面，双手握住杖身。这是她唯一能做的防御方式。故人闭眼默念咒语，手中阵盘虚影浮现，试图干扰能量汇聚。
叶凌霄把断剑举过头顶。他调动体内最后一丝灵力，剑刃上泛起淡淡银光。
灰袍人出手了。
那一道黑针射出，速度快得看不见轨迹。叶凌霄只觉眼前一黑，立刻挥剑格挡。剑身撞上黑针，发出刺耳摩擦声，整条手臂瞬间失去知觉。
黑针偏了一线，擦着三人头顶飞过，击中后方岩壁。石头无声碎裂，出现一个碗口大的洞，边缘焦黑。
冲击波掀翻三人。
叶凌霄摔在地上，耳朵嗡嗡作响。他挣扎着抬头，看见灰袍人已经开始第二次蓄力。旋涡比刚才更大，黑针成型更快。
“来不及了。”沈清璃说。
她想站起来，但腿一软又跪了下去。短杖倒在一边，杖头裂开一道缝。故人趴在地上，手还伸向阵纹方向，但已经画不出完整符号。
叶凌霄爬过去捡起剑。他的左手也在抖，剑柄沾了血，滑得握不住。他脱下外袍一角，缠在柄上。
灰袍人迈步向前。
三丈、两丈、一丈。
叶凌霄站起身，挡在两人前面。他知道这一击躲不掉，也挡不下。但他必须挡。
他举起剑。
灰袍人抬手。
黑针离掌瞬间，叶凌霄眼角瞥见对方右手小指微微抽动了一下。